囚鸟by不爱江山爱美人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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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无谙不介意燕闻语对他的态度，毕竟杀了你全家独独留下你还和你谈什么恩情，不是假惺惺是什么，他在与燕闻语这样的相处模式中寻得了趣味，也不像刚攻城那段日子彷徨了。

齐王不时会宣见他，他知道对方是想试探自己。

施无谙是料到有这一天的，当他真正身处高位，这样一个能为权利放弃一切的人，又怎么会不堤防助他走上高位的人，他信任施无谙的能力，也因此忌惮他的能力。

他无法完全掌控这个人，他们就会永远处在猜疑之中。

齐王笑着同他说笑，就好像五年前第一次遇到这个青年时意外与他交好，两人边喝酒边对着月亮诉说自己的抱负。

那时的施无谙还只是一个不受束缚江湖人，没有宏图远志，只想走遍江湖，看遍山河，自由自在过一辈子。他听着染着醉意的徐昌谈天说地，他没有那么多避讳，只觉得，若徐昌是皇帝，必然是个好皇帝。

这也是为何在朝堂动荡之时，他愿意帮徐昌的原因之一。

可他逐渐发现，徐昌走的，不过是前人的老路，本是心怀天下想坐上那个位置，在权力勾心斗角下，慢慢的也丧失了本心，他警惕所有人，包括施无谙，后来，好似也只是把施无谙当做了一把未出鞘的刀。

“无谙，近来可好?听说，你很是宠爱燕家的少爷啊。”

听到这，施无谙倒是有点兴趣，“你也知道，我对美人都是如此。”

齐王笑得豪迈:“自古英雄爱美人，燕闻语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我听说前些日子他伤了你的手，你没有任何追究，这不可见，他在你心中的特殊?”

这话里有话，施无谙不傻，自然也听出来了，还是那般恣意的笑容:“陛下说得是，只可惜他性子烈，不喜与我亲昵，我看这前路漫漫，是心急不得了。”

齐王有些惊喜，却忽视了施无谙话中的嘲意，如果施无谙真的喜欢燕闻语，那燕闻语就会成为他的软肋，他掌控此人就会容易许多。但是……燕闻语独自带兵平定北疆叛乱，虽是返京途中被军中内鬼暗杀，却在一路追杀之下成功回到了东都，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小人物，但自那以后，前朝皇帝虽封了赏，却又以各种理由不再重用他，让他日后的日子里仅仅只能做个燕家大少。

也有传闻，前朝皇帝是因担心燕闻语的身体而如此，总之，在民间，无论是皇帝还是燕闻语，落下的都是美名。

施无谙回到宅子，走进燕闻语的房间。看他躺在窗前的软榻上，闭眸休息，安安静静，屋外的雪纷纷扬扬，窗前正对的那棵梅花树正开得热烈，衬着雪景的模样，像燕闻语嫣红的唇和白皙胜雪的肤色。

他蹲在他跟前观察着他的脸，郁气因美色散去不少，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点了点他的唇，最后轻轻挑弄着他又长又翘的睫毛。

“燕闻语，你会喜欢我吗？”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似雪落下的声音。

他总是会回想起他初次见到燕闻语时，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递给他一锭银子，作为回家的盘缠。那时他已经在京城混迹了几周了，日日与流浪乞儿呆在一起，身上脏兮兮的。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矜贵的朝着自己善意地微笑，即使是他不小心触碰到了少年的修长干净的手，少年迅速收回自己指节的动作和眉头轻蹙的细节让自己发觉，他也依旧记了很久很久。

还陷在回忆中的他鬼使神差地凑前，在燕闻语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他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伸出舌尖舔吻，他沉溺其中，吻得专注，绯红渐渐爬上他的脸颊。

猛然间感到自己下唇被人狠狠咬了一下，血顺着伤口流下，强烈的痛感把他拉回神，他捂住自己的嘴往后一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身子。

燕闻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他，手背在唇上狠狠一抹，原本不小心落在他唇上的血珠被抹开，为这张脸徒增了几分艳色。

施无谙怔怔地看着他，有些痴迷。

“阿语，你好美。”

他只觉得脸有些烫，心里燥热，对燕闻语的渴望随着他的动作一步步加深。

燕闻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冷若冰霜，戴着脚镣的双足白皙漂亮，脚背筋脉突出，脚趾圆润如珠，脚裸处被足镣磨蹭出红痕，看着很是色情。

他难得没有嫌地脏，站在施无谙跟前踩着他的胸膛，蛊惑地笑道:“我不会喜欢你。”

他的声音就如十多年前对他说的那一句“回家吧”一样温柔，即使是藏着杀意。

燕闻语踩在他胸膛的脚力道逐渐加重，直到施无谙承受不住他施加的内力而躺在地上，血从嘴角溢出。

“我，会亲手杀了你。”

施无谙没有反抗，任由眼前人对他冷眼，对他恶言想象。

胸腔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他此刻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不想起，而是起不来，静静地看着燕闻语赤足离开。

他不会和燕闻语计较这些，只因为他对他的喜欢和曾经他对他给予的善意。

处理伤口时，他嘴上的伤口和已经愈合很久的手伤都在和自己作对。施无谙被他踩了一脚，到底是知道了燕闻语的内力不像传闻中那样，相反，或许比几年前更加可怕。

如果哪一天燕闻语真的摆脱了他的桎梏，他将刀剑对准了他，他不一定能从他手下活下来。

他会不会念着我对他好吃好喝供着而放我一马呢？

施无谙有些自嘲地想。

但无论对方怎么对他，他大概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如果是杀，也算是抵消了从前的恩。

徐昌是一位有才能的君主，朝廷的事被他处理的很妥当，很多乱子都如同掷入河中的石子，激起浅浅的涟漪，也就平静了。

他和徐昌如今是君臣关系，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处处谨慎，这本是施无谙最厌恶的处事方式，却不得已猜测对方的想法，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要经过加工。

他为徐昌出谋划策，心中却隐隐不安。他是厉害，却不能通晓天机。

自进宫后他有两日没回宅子，他没法解开燕闻语的脚镣便亲自去挑了一个婢子去照顾她，那姑娘单纯活泼，人也细心，施无谙安排妥当后便去办事了。

那脚镣不是普通的东西，能压制人的内力，起初燕闻语被人下了药，伤了身，又被这样的东西禁锢住，身体上想自愈便很困难，但好在施无谙是个傻子，每日帮他疗伤煎药，比起他请的那个姑娘，自己更像个下人，照顾得几乎是无微不至。

如今他的身体痊愈，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将他困住，但他并没有任何举动，坐在桌旁看着墙头互相依偎的两只胖麻雀，似乎是温暖的。

那婢子笑嘻嘻地端上冒着热气的银耳汤，语气都显得跳脱:“公子，我做好银耳汤啦，你尝尝，可甜了。”

话说完，那姑娘就把汤放在自己面前，眼里想洒满了零碎的星星，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燕闻语神色淡淡，莫名想起施无谙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脸，有些烦躁的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喝下，甜味在舌尖蔓延，一切都刚刚好。

“怎么样公子?”

燕闻语没有可以冷落这姑娘，平淡地回应着女孩的期待:“还不错。”

那姑娘闻言，本来就盈着笑意的脸更加明媚，叽叽喳喳道:“太好了，无谙公子听到您的话肯定很开心!这可是无谙公子教我做的呢，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主子，把奴婢买回来却亲自教婢子做菜，还待我十分亲和……”

燕闻语听着，起初觉得有些吵，后来只觉得诧异。

这两日他吃的每一道菜都是施无谙事先安排好的菜谱，就连每一道菜都是他亲自教婢子如何去做的。

那姑娘见他没有打断，便没停下，连带着施无谙教她做菜的细节都很详尽。

燕闻语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银耳汤，动作慵懒又显得矜贵，赏心悦目。

如此说，那他之前每日吃的都是他亲自做的?

那姑娘好像终于说完了，便感叹道:“公子啊，无谙公子可真的是很喜欢你呢!”

喜欢我?

这三个字划过他的脑海，他只觉得嫌恶，心里那点恶劣的心思愈演愈烈。

让他死在欢喜里，应该也很不错。

如此想着，心情愉悦，便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第三日清晨施无谙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盒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顺着缝隙想看里面的情形，生怕将燕闻语吵醒了。

他看到燕闻语坐在桌旁，身子笔直，还是穿着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垂眸看着手上的书卷，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便抬起眼，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吝啬地收回目光。

施无谙笑嘻嘻地打开门笑容明媚地说道:“早安，阿语。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他知道是得不到回应的，只是被燕闻语睨了一眼，毫不在意的目光。

“唉，好难过，你怎么这么冷淡。亏我还带来礼物给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走进燕闻语在他面前半跪下。

为了方便燕闻语的行动，他干脆在地上铺了一层毛毯，细软舒适，也暖和，所以平日燕闻语也是赤足走动。

施无谙在他面前半跪下后抬头看他，询问道:“我帮你把脚镣打开，所以不要踢我好吗？”

燕闻语闻言，挑了挑眉，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这张平日冷淡漂亮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倒显得更加鲜活。

特别是看到施无谙眼里露出的乞求，小心翼翼却又略带安抚性的语气，更是新奇的很。

平日他对燕闻语是宽容放纵，但很少像此刻一样。

像小狗一样，渴求主人的温柔对待。

这种完全的下位者姿态，大大取悦了燕闻语。

他没有回答，是默认了。

施无谙动作轻柔地将脚镣解开，被覆盖的地方有一圈明显的红痕，被雪白的肌肤衬得十分刺眼。

施无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拿出袋子里的药瓶，轻轻将药水涂抹在那一圈红痕上，神情认真地像是对待独一无二的珍宝。

但事实上，燕闻语在施无谙心中的地位确实是如此，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如今能在一个屋檐下生存，他就无可救药地被对方吸引，一步一步地踏入欲望的深渊。

他知道没有人会拉他起来，唯一能救他的人只会笑着看他坠落。

但好在，他不在乎。

处理好伤口后，他轻松地笑了笑，正想站起来，却被燕闻语压制住，他踩着施无谙的大腿，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朝施无谙施加的内力却慢慢加重，施无谙咬牙，想保持平静，极其勉强地对他笑道:“阿语，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了又怎么，我如今出尔反尔你又能怎么样？”

若有若无的天真邪恶藏在他的话里，如同恶魔低语。

施无谙不喜疼痛，此时是真笑不出来了，他握住了燕闻语的脚裸，想克制住自己想反抗的本能，最后就像上次一样挣脱开他便落荒而逃。

他走后，燕闻语便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看书，无意中却瞥到了盒子里还有另一样物件，是一只成色清透漂亮的镯子，是难得的珍品，做工也精细，并且与那脚镣的作用一样，是为了束缚他的力量的。

燕闻语神色不屑，想用这种东西困住自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将那镯子随手一丢，没再理会。

施无谙是个聪明人，他无法对燕闻语动手，但如果两人真的动手，他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其实最初他确实只是想将燕闻语救下，但这些日子他做过的事，算不算误入歧途呢。

他进了宫，去见徐昌。徐昌很诧异施无谙的求见，施无谙的神色是少见的平静无澜:“陛下，您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这话放任何人嘴里说出都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徐昌只是怔了怔，从容笑道:“无谙，我会的。”

短短的五个字，他的脑袋里划过了许多画面，从五年前他初次遇到那个剑眉星目，潇洒恣意的少年，到两年前他苦苦找寻他请求他的帮忙，那时候天下已有大乱的趋势了，那个少年起初是沉默了，让他先回去。

他有些绝望地朝着少年的背影大声喊到:“无谙，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但我不忍天下苍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我想要天下太平，想要国家昌盛，百姓安居，所以无谙，我需要你。”

一夜的思虑，他问了徐昌一个问题:“徐昌，你会做一个好皇帝，对吧？”

徐昌知道，施无谙同意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施无谙的应允之下也藏着私心。

为了复仇，为了他素未谋面的父母。

和那时候一样的回答，他听了却多了许多悲凉，人是会变的，那是徐昌的选择，他没有太多的情绪，除了怅然，其他的所以几乎都在这两年中被消磨了。

“无谙，我知道你不喜欢官场，日后去与留你自己决定，你永远是自由。”

他出宫后，日头正烈，刺眼的阳光下他看到前路却不再晃眼，清晰的在他面前。

对啊，我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