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程子灵朗辰阳by箫云封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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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灵坐立不稳，向后仰倒过去，即将落地的一瞬间，狠狠抓卝住床单，才没栽到地上。

可惜手肘还是扭了一下，轻轻摇晃两下，感觉不出什么，只是肿了一些，某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头徘徊，他挣扎两秒，逼自己与朗辰阳对视：“辰阳，你......”

“快去哄崽子吧，别来烦我，”朗辰阳翻过半身，将被子裹在身上，手机牢牢压在枕下，“一会再吵起来，我就给他们丢到孤儿院门口。”

程子灵抑住无奈，深深长吸口气：“辰阳......我们能聊聊吗？”

“有话明天再说，”朗辰阳向外摆手，“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再不睡觉要猝死了。”

程子灵欲言又止，胸口闷的厉害，像有大石牢牢堵在那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看着朗辰阳铜墙铁壁般的背影，知道即使再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走出房间，咔哒一生，木门被合上了。

朗辰阳静静等了一会，从枕下取出手机，稍稍摩挲两下，不知为什么.....没了再回信的兴致，他烦躁删掉和王佳玉的聊天记录，将手机丢进抽屉。

两个小娃娃哭闹够了，哼哼唧唧躺进摇篮，啃着手指玩耍一会，含卝着泪珠陷入梦乡。

程子灵睡眠不足，心脏跳得比往常要快，牙痛头痛手腕痛心跳也快，程子灵捂住额头，一时不知道这生活为什么会乱做一团，连条头绪都捋不出来。

他不再看钟表了，而是坐在窗边，盯着外面的云层，放空思绪望着星星，不知等了多久，天边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他揉揉眼睛，拿出手机查看时间，给保姆阿姨发了信息，请她今天早些过来。

他以往最怕牙科诊所那些嗡嗡作响的设备，可现在的他只想求那些钻头探进口腔，顶.住牙齿疯狂钻洞，以毒攻毒似的，帮他渡过难熬的时光。

可现在才刚刚五点，好歹再熬三个小时，熬到口腔医院开门......可真的能等到口腔医院开门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直接帮他“开刀”？

外面的私人诊所可不可以？

程子灵心头一跳，抓卝住救命稻草似的，打开地图软件寻找，可诊所还没找到，先查到了一堆报价，动辄上千上万的价格令他心头直跳，连忙关闭软件，抬手揉卝弄额头。

算了吧......

程子灵想想银行卡里岌岌可危的余额，想想下月要还的花呗微粒贷，再看看摇篮里这俩个叽叽喳喳的小宝宝，真是什么心思都断干净了。

他硬生生熬到六点，实在是等不了了，下楼骑车直奔地铁站，坐在地铁上的时候天旋地转，脑袋后面几根筋脉像是同时跳起了踢踏舞，热血一波接一波上涌，眼前出现了波纹状的视野......那波纹奔涌如同海浪，将视线挤压起来，几乎挤压成团，要将他拖入线型空间。

怎么回事......

“大哥，大哥？”

身边似乎有人叫他，程子灵揉揉眼睛，竭力稳下心神：“嗯......在。”

“我看您脸色好白，是不是低血糖了？”坐在旁边的是位穿校服的姑娘，背后书包太大，挤得她只坐在座椅前端，“我出来的早，妈妈给我拿了一块巧克力，给您一块吧。”

......低血糖吗？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程子灵顾不得推拒，拿来巧克力含在唇卝间，浓烈的甜奶香味涌卝入胃管，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波纹渐渐褪去，他连忙想和女孩道谢，转头看看却不见人影，不止旁边没人，整节车厢的人都寥寥无几，他揉揉眼睛，抬头看指示灯，口腔医院那一站不知过了多久，现在的站点他都不熟悉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程子灵站起身来，走出地铁门时两眼发黑，车厢卷起的冷风袭过，他满头冷汗被风吹干，浑身隐隐作痛，拼着力气走出地铁站口，懵头懵脑向前几步，一辆拖挂卡车自路中央飞过，司机狂拍喇叭，卷起漫天黄沙，程子灵倒退几步，靠着路灯半蹲下来，抬手揉揉面颊，他实在是不明白了......区区一个牙疼，怎么会把他折磨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牙上栓条丝线，直接给拔.掉算了。

哦不行，直接拔掉的话，总不能一直少颗牙吧，种牙的话会更贵的，能留还是尽量留吧。

程子灵自嘲笑笑，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他打开手机想要打车，刚刚解开卝锁屏，一股锐痛骤然袭来，如同尖锥扎入脑干，他踉跄几步靠在墙边，恨得想要拿头撞墙，什么都顾不得了，漫无目的向前疾走，张口猛吸凉气，迷迷糊糊拐了几个弯，撞进一片花团锦簇的院子，他以为撞进了谁家的小花园，转身想退出来，身边的喷泉喷.出卝水来，他转身向外，走出几步忽然定住，转身看向泉身。

喷泉泉身旁边有个立柱，上面有雕刻出的“莲渡口腔”几个大字。

这里也有......口腔医院？

程子灵见到了救命稻草，急匆匆上前几步，快走到门口又定住了。

这里是个单独的五层别墅，坐落在花园里面，四周花团锦簇，刚刚进来时没有注意，这下仔细看看，才发现院里停着不少豪车，有许多还不是本地车牌，这里的消费水平，应该不是他能承担的。

这颗牙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察觉到他想转身逃跑，牙大人纠结四方豪强，一鼓作气发起总攻，太阳穴砰砰直跳，他捂住下颚，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呲呲吸气，令凉意汹涌灌入。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面前的大门被人拉开，一位身穿白色工服的女孩站在门边，挟.裹满身的消毒水味：“您好，提前预约了吗？”

原来还需要预约。

程子灵摇头：“没有。”

似乎他这苍白的脸色和鬼有的拼了，女孩没法视而不见：“您进来吧，我们这大夫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上班了，您先在休息大厅坐下歇歇。”

程子灵几乎走不动路，被她半搀半扶走进休息大厅，坐在沙发上捂着嘴唇动弹不得，对面的沙发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似乎长了蛀牙，被妈妈强行拎来看病，那身形活像刚从药筒里发.射.出.去的小火箭，他卝妈妈连着两位护士都抓不住他，任由他在休息大厅窜来窜去，撞得桌椅咚咚作响。

“哎呀哎呀，孩子你慢点跑，这都是我们院长的宝贝，摆件六万多一个，撞碎了我们赔不起呀！”

护士像老鹰捉小鸡似的，跟在孩子背后跑来跑去，这休息大厅没有入门玄关那里的消毒水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熏香，这香料不知是什么点起来的，淡雅而不刺鼻，闻着令人心生宁静。

程子灵强行逼自己转移疼痛，视线黏在小男孩身上，跟着他在大厅旋转一圈，这休息大厅与其说是个候诊接待室，倒不是说是个艺术展览会馆，各处都是不知什么年代的小器件，还有手摇咖啡机、捧着莲花的娃娃等等，入门导诊台背后挂着一副水彩画，看着不是名家手笔，而是幼儿园或者小学生美术课上的练习画，上面有蓝天白云碧树绿草，河流两边散落众多石子，茅草屋上有个小小烟囱，滚滚炊烟沿着烟囱飘散出来，溢.出层层白圈。

河边站着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她穿着黄色向日葵的裙子，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三个人齐齐开怀大笑，漏出参差不齐的白牙。

那幅画右下角有个落款，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沈璐”。

程子灵目不转睛盯着，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别的，他想到家里俩个小朋友有一天也会长大，他们长大之后，是不是也要画画，他们会画什么，如果画这种一家三口的照片......会画两个爸爸吗？

小男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位粉裙护士站在他身边，拿了什么玩具过来哄他，将他给哄好了。

粉裙护士长得小卝巧卝玲卝珑，脸颊圆卝滚滚还带点婴儿肥，年龄看着不大，声音也是甜美可人，她哄好小男孩便捧起手里文件，三步并两步走向前台：“院长还没来吗?”

前台皱眉摇头：“薇薇你再等等，院长知道今天有会，不可能来太晚的。”

“说不定他家小公主闹他，不让他出来上班，”薇薇眨眨眼睛，悄悄和前台咬耳朵，“他家小孩可漂亮了，听说还会唱歌跳舞，得了什么少儿舞蹈大奖，可惜院长太宝贝了，连照片都不给我们看，你说下次聚餐我们炒热气氛，院长能不能把她带来？”

“不敢不敢，我没有你在院长身边时间长，我看到他还害怕呢，聚餐要是院长过去，我一定要请假的”，前台连连摆手，向后挪动脚步，“从小我就这样，见到了班主任，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见到院长就是见到大老虎了！”

“哈哈哈至于的吗，看你那点小胆，”薇薇咯咯直笑，“院长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吗？”

“院长今天真的来吗？好久没见他了，上次见他好像还是冬天呢。”

“没办法，材料寄到我们这了，不来也不行呀。”

程子灵没有心情听他们聊天了，迟迟没有大夫上班，他的忍耐力到达了极限，但他这会已经疼的说话都难，索性连寒暄都不打了，站起身闷头往外面走，刚刚拉开大门，院里开进来一辆白色路虎，轮胎在花园绕过半圈，停在大门前面。

驾驶室车门被人推开，一条长卝腿迈了出来，这人西装革履，胸前戴着名牌，脸上戴着口罩，挟风走向前台，程子灵不自觉转头看他，因为这人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自己身高一米八二，这位至少也得一米八五了。

这人风风火火，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拿过文件便要转身出门，路过程子灵时他停住脚步，微微转过侧脸，眉头拧了起来：“片子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