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弦作者土笋冻未删减在线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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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司弦是普通人，那么哥哥和父亲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哥哥可以按部就班地去恋爱结婚，会和妻子养育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父亲也不用远离故乡和亲人，可以和他的酒友、牌友一样享受天伦之乐；往更好的方面去想，如果司弦有幸成为普通哨兵，级别不用太高，他就可以给家人带来不少的财富，让哥哥和父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老天爷开了个玩笑，他的身份偏偏是黑暗哨兵，这个身份让他和两位至亲彻底远离了普通人的生活。

哨兵是拯救世界维护和平的超级英雄，而黑暗哨兵与生俱来的不稳定性以及高于一切的能量和精神体却成为毁灭世界的定时炸弹。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黑暗哨兵的存在，一旦身份暴露，无论他束手就擒还是彻底爆发，作为普通人的父亲和哥哥都会被赶尽杀绝。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司弦真实身份的外人，拉斐尔深谙此道，所以他轻易地扼住了司弦的喉咙。

司弦如今还苟且偷生的唯一理由，是为了父亲和哥哥能够平安无事。他不敢想象，如果他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拉斐尔会如何对待他的挚爱之人。拉斐尔把司弦当做玩物，爱不释手但是又不那么珍惜，反正这个“玩物”不会离开，但凡司弦有明显的忤逆——比如拒绝了共进晚餐，他有的是办法让司弦乖乖回来认错。

许一柏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司弦又回到了沙发上和十二挨在一起，父亲没那么早回来，但是忘了带钥匙出门，他得等着给这个马大哈的中年老男人开门。

晕晕欲睡的十二挣脱了司弦的双臂，警觉地竖起耳朵。

司弦：［怎么了？］

十二：［是一只老虎。］

司弦：？

十二冷静地：［它过来了，一公里外。］

陆离迅速收拢起能量，他的能量给这个小小的空间带来了暖意，十二主动藏进了精神图景。他们相依为命，与司弦共存的这十几年，十二和主人已经形成了无需多言的默契：任何有其他哨兵或者向导出现的场合，或者有其他精神体存在的时候，十二都不会出现。

司弦的精神图景是绝对安全的，就连陆离也没能识破。

与之前司弦对联邦军队的认知不一样，这次的访客居然非常有礼貌地敲了门，驻城军队队长科林·温斯顿和他那只金斑虎精神体出现在了门外。

科林从不掩饰自己高级哨兵的身份，还因此被军队总队长诗安·洛伦兹象征性地警告了几次。这次，估计他的精神体是以实体可见的状态一路从长河街走过来的。

“干嘛？”

门只开了一条缝，司弦假装惊恐地看着科林队长。

“让我进去。”科林伸手推门，精神体被他召回了精神图景。

“许一禾，我的人可都在下面，你确定不让我进去吗？”

科林比司弦大了几岁，他们同在长河街长大，不过当他16岁分化为哨兵之后，他便和这条平凡的街道划清了界限。

司弦只好让了路。

“诗安说陆离先生找过你，让我盯着你。”

“这符合你们军队的规矩吗？”

室外的寒气跟着科林进了屋里，衣着单薄的司弦冷得缩脖子缩脚的，说话间牙齿都打颤。

“不符合。”科林摘下军帽，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所以我本来不打算来。”

陆离前脚刚离开无一城，诗安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司弦是拉斐尔的人，陆离却主动去接触，这根本不合常理，所以诗安多留了个心眼。

“哦。”司弦拿了一个掉了些红漆的热水瓶，倒了一杯热水给客人，“请慢用。”

“我可以不听诗安队长的话，但是我不能不服从日之塔的命令。”

司弦：？

“余斯年……我猜不是他的本意，应该是陆离先生的意思，老余让我多多关照长河街10号这家破面包店。”

科林可以对诗安的私人命令阳奉阴违，尽管职位较低，但同是哨兵谁也治不了谁，而对陆离通过日之塔转达的指示，他只能立刻执行。

“怎么个关照法？带着你那只吓死人的老虎随便闯进我家吗？”司弦嘲讽道。他明白，“关照”这个说法太冠冕堂皇了，这摆明了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司弦：我在监视你。

“不知道。所以我来看看嘛，没事的话……”科林起身压低声音身体前倾靠近司弦，“你惹到他了？”

司弦：？

“你跟安德里安那个死变态待久了，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你？”科林戳戳司弦的肩膀，“跟你老爸说，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临出门的时候又多说了一句，“看在陆离先生的面子上。”

“……科林队长，您要是真的想关照我家，”司弦对着科林的背影提高音量，“可以让你的手下多来我家店里买面包。团购有打折！”

科林刚下完最后一级台阶，背对着司弦摆摆手。

陈以真作为陆离的代理人，在慈善晚会上买下的第三件拍卖品最终没有送给诺亚，装着耳坠的蓝丝绒盒子此时被放在了陆离的书桌上。

兰息女士细心周到，交代以真以陆离的名义送了一束玫瑰给在台上致辞谢幕的诺亚。这束花来自玫瑰园，而玫瑰园是陆离的父亲生前长居的庄园，其特殊性不言而喻。

一同堆积在书桌的，还有一堆已经批阅过的文件。陆离最近一个月都在暗中关注着裴瑞和拉斐尔的动向，直到裴瑞死亡，一切尘埃落定。在这段时间，家族企业的重要事务大部分由兰息女士代为处理。

陆离把耳坠随意塞进抽屉里，他就是突然不想送给未婚夫，但是他既没想好托词也没想好要送给谁。至于那束未经他允许就送出的玫瑰，他事后并未提出异议，既然能让诺亚高兴，何乐而不为。

新月城中央湾区流光溢彩火树星桥，陆离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杯茶水，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最高层落地窗前站了一小时，悬挂在清朗夜空的上弦月显得孤零零的。

眼前的万家灯火是陆离竭力想要守护的一切。

连续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咕噜也来到了落地窗前，它感知到了主人心情低落，安静地陪他站着，与阴影融为一体。

［陆离，如果世界的规则必须要改变，那就顺其自然吧。］

陆离仰头喝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说：［但是不能用这种方式，至少……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联邦不是你的，人民也不是你的。执政官那老家伙都不急，你急什么？］

陆离没回答，他蹲下身单膝着地，看着异瞳黑猫，几秒钟后伸手，咕噜的右爪搭上陆离的掌心。

咕噜抵挡不住陆离深邃哀伤的眼神：［好吧好吧，我帮你。］

关于哨兵实验体事件，陆离想从司弦身上入手，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出现在黑市拍卖会的展台并险些被裴瑞买走，这像是一个阴谋。

［你也可以不买他。］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如果当时编号211按照原计划接近了疯子裴瑞，事情会是什么走向呢？

陆离一再解释，他只想扛过与裴瑞的精神体和精神屏障进行远程对抗而带来的猛烈的狂暴期，而且他早就知道裴瑞无福享受展台上的漂亮金丝雀，谁又能想到——这只金丝雀，是拉斐尔的。

[这种事你倒是挺为你的未婚夫着想的……]

[烟花大会快结束了，我该去接陆琳了。]

陆离单手捞起风衣披在肩上，原本简易包装的戴文车打奶酪面包被精心装在银色纸盒里，还用浅蓝色缎带打了个蝴蝶结。

在面包店结账的时候，陆离看着司弦三下五除二包装好了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包，挑选了两种颜色的缎带比划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浅蓝色。这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根缠绕在司弦脖子上的红丝带衬托着眼前人白皙的脖颈，陆离单手解开红丝带，打开了这件价值五百万的礼物。想得出神了，“包好吃”的临时店员司弦一句话把陆离拉回了现实：“工时费加材料费，一共六元。”

咕噜疾步跟在陆离身后离开了冷清的办公室，轻快一跃，回到了精神图景。

普通人突然拥有了将近一千万现金，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反正司弦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他依旧在新月城某家连锁书店的咖啡吧当服务生。

许一柏不让父亲动用司弦从拉斐尔手中白嫖的五百万，而另外的四百万，是被黑市抽了佣金之后剩下的金额，但是司弦无法说明这笔钱的来历，因此也被一并扣压下了。

哥哥总是一身正气。司弦一再保证四百万是“正当获益”，被许一柏狠狠敲了一下头。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司弦揉着被敲痛的位置，说：“很快就回来，别太想我。”

“好。”

这种话说多了，许一柏已经不信了。直升飞机停在距离汽车三百多米远的空地上，轰鸣声几乎盖过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司弦解开安全带：“别让老爸喝那么多酒了，他只听你的。”

“小禾。”许一柏靠近蜻蜓点水地轻吻司弦的额头，“照顾好自己。”

下了车，司弦又弯腰从车窗外向哥哥说再见，他迎着灿烂阳光顶着烈烈寒风走向拉斐尔特意派来的直升飞机，就像从天堂走向了地狱。

许一柏也这么觉得。但是谁都无能为力。

以往咖啡吧营业结束之后，司弦会帮着负责借阅区域的同事一起整理书柜，今天也不例外。

书店门外的黑色汽车已经停了半个小时了。拉斐尔极少干涉司弦的日常生活，也从不安排他接手EMPTY的任务，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两人甚至可以连续十天半个月的不见面。

但是这十多年来，拉斐尔又完全掌握着司弦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的小孩长成男人，身材高挑外形俊朗阳光帅气，笑容干净得仿佛没有遭受过任何龌龊，拉斐尔就会抚摸着司弦伤痕累累的身体，抓着他的头发，把带着腥味的浓稠液体抹在他的唇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让司弦恶心的话：“你的新朋友，一起聚餐的同事，住楼下的小姑娘，隔壁老奶奶……还有宝贝十二，你舍不得让它出现，他们和它看过你现在的样子吗？”

年纪小的时候会崩溃大哭，分不清是肉体的痛还是心里难过，会求拉斐尔叔叔不要再说这些难堪的话，长大之后，司弦的脾气又臭又硬，被强迫也不会从嘴里吐出任何话语，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压抑着从喉咙里漏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这样的次数不多，一般是愤怒到极点的时候用来教训司弦才会用上这些手段。拉斐尔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总是懒洋洋地插花、看书，他热衷研究联邦法律和翻阅执法队过往案件，只是消磨时间罢了，他不插手这些事务。

欣赏眼神倔强表情绝望但是会跪着认错和讨好的司弦是少数能让拉斐尔兴奋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把一个接近无敌的黑暗哨兵留在身边，控制他，凌辱他，带来的心理快感远远超过了肉体征服。

更何况，时机成熟之后，司弦还将成为拉斐尔最厉害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