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次by关玉

一生一次by关玉

相比敲墙，刮腻子就慢多了，毕竟是个细致活，司淇先给江至暮示范了几遍，江至暮学着他的样子，刮下去总是凹凸不平。

“没事，等会还要刮一遍，而且这是家里，也不拿出去展出。”

司淇出言安慰，不过他刮的就厉害很多了，下手快，还很平整，没一小会就刮完了一块。

“你真厉害。”江至暮仰头看他。

司淇坐在三角梯的顶部，曲着一条腿，冲屋里指了指，道：“那是我三年前的作品，孰能生巧啦。”

江至暮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慢慢往前刮，速度虽然不快，但慢慢也就平整了。

风吹过，紫薇花从三角梯上扫过，江至暮一时担心地跳起，却发现司淇坐得稳稳的，一点也不受影响。

“放心，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司淇冲他眨眼。

江至暮一笑，慢慢退回去，低头看到地上落了很多紫薇花，和斑斑点点的地面相映成趣。

刮完第一遍，等着腻子干的间隙，他们吃了午饭，泡面配西瓜。

江至暮喝完最后一口汤，将两包泡面吃得干干净净，他以前一直觉得泡面闻着香，吃着难吃，这一次却改变了看法。

对面的司淇比他早放下碗，此时捧着西瓜在啃，牛仔裤上沾了一些白色的腻子，他也毫不在意，似乎那块西瓜是人间绝味，吃得津津有味。

“中午就吃这个啦，不想做饭，这附近的外卖都不怎么好吃，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司淇看他将两包泡面都吃完了，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泡面也挺好吃的。”

江至暮笑了笑，真心地道。

“哈哈，那我也不能真的请你吃两顿泡面吧。”司淇将红色的瓜瓤啃的干干净净，将瓜皮丢入垃圾桶。

江至暮还真并不介意再吃一顿泡面。

“还没有干，打游戏还是午睡？”

司淇到阳台转了一圈，回来询问道。

江至暮尴尬地抓了一下脸，问道：“睡午觉方便吗？”他早上起来全靠毅力，这会已经很困了。

司淇嘿嘿一下，点头。

“方便。”

司淇带着江至暮进自己的房间。

“你睡我的床吧，隔壁好久没人住了，没收拾过。”

“那你呢？”江至暮回头看他。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睡吧。”司淇顺手帮他关上门。

江至暮对着关上的门发了一会呆，走到床边坐下，床单和被套上都是哆啦A梦的图片，每一个都咧嘴在笑。

半小时后，江至暮被闹钟叫醒，推门出去，司淇带着耳机在看一个篮球教学视频。

“起来了？就睡这么一会？”

司淇背对着卧室，等他走到旁边才发现，惊讶于他午睡时间的短暂。

江至暮揉了一把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睡多了就醒不过来了。”

之前他一点午睡，能睡到六七点晚饭时间，江至昭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晚上熬夜。

“墙估计也没干，一起看视频吧。”

司淇将蓝牙连接关了，将平板放在桌子上，视频里的声音传出来，是一个脚步训练视频。

“右脚往前走，左脚不断刺步……”

这是一个比较专业的训练动作，但是很枯燥，一般业余打篮球的人很少会练习这些。

“你打算打职业吗？”

江至暮知道司淇是正常考入十中的，学习成绩应该很好，但他对篮球却异常热爱，竟然还研究起专业的步伐。

司淇歪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窗外，从阳台看出去，刚好能看到体育馆的一角。

“你也觉得学习好就不能打篮球吗？”

江至暮一愣，想否认，但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只能保持沉默。

司淇轻轻笑了一下。

“但是我就是想打篮球。”

司淇语气郑重。

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了，最早的时候只是喜欢，十岁之后，喜欢变成了热爱，他一度想去正式训练，加入篮球俱乐部，为此，他还和父母认真讨论过。

他们一致决定让他自己做选择，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太小了，父亲建议他可以先自己训练，课后参加专业的培训，等一两年，上了初中，成熟一些，深思之后再在做选择。

初一那年，他想加入学校篮球队，但是因为身高被淘汰了，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打篮球，毕竟在这项运动里，身高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索性这三年他没有放弃训练，身高也长高了，他相信，现在他想加入学校篮球队，一定可以。

“我给你看一个视频吧。”司淇放下平板，从卧室抱出笔记本电脑。

江至暮疑惑地看过去，一开始的画面不是很清晰，镜头也不稳定，但是能看出来是一场篮球比赛，身穿红色球衣的队伍在进攻，穿白色球衣的在防守。

两边看起来实力相当，白队防守逼的很紧，但红队还是突破了防守，最终上篮成功，白队进攻，对方防守得基本没有进攻机会，最后好不容易出手，球没进，在红队抢到篮板球的瞬间，结束的哨声响起，镜头转向记分牌。

景明附中VS郡南十中

92:91

刚刚看清楚比分，视频内容就换了，也是一场比赛。

江至暮在跑动的队员身上看到字体，确认两场比赛的对手一致，这一场，以白队进一记三分结束了比赛，镜头再转向记分牌。

景明附中VS郡南十中

84:79

接着又是下一场比赛，这一次场上依旧有白队，但是对手的球衣换成了蓝色，可以看出也是比赛的最后阶段，大家的体力都有所下降，但是比赛的强度并没有降低，篮队的后卫在带球过场的时候和白队的防守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直接向后倒地，但是他一个挺身跃起，又追了上去。

蓝队的上篮没进，白队抢到篮板球，快速推了反攻，过线后一番传导，找到了时机，一个中距离两分出手，压哨进球。

镜头转到记分牌。

清远四中VS郡南十中

87:98

接着又是一场比赛，镜头清晰了很多，也很稳定，能清楚地看到身穿白色球衣的郡南十中，对手身穿黑色的球衣。

镜头从黑队抢到篮板球开始，后卫带球过半场，传球，被抢断，十中推了一波反攻，一打零，两分得手，时间还有三秒，黑队发球，直接抛超远，没进，比赛结束。

郡南十中VS左江一中

78:80

再次回到球场，现场氛围很热烈，能听到嘈杂的欢呼声，还有拍摄人大吼“防守”的声音。

球场上，郡南一中持球，时间仅剩十六秒，但是对手防守逼的紧，持球的一方只能耐心传导，寻找机会，最后以一个外线三分结束了比赛。

郡南十中VS静远中学

90:84

郡南一中赢下了比赛，但是欢呼的是静远一中，江至暮已经猜到了，这应该就是今年的CHBL联赛八强赛，郡南主场作战的那一场比赛，郡南一中赢下了主场比赛，但是客场丢分太多，最后没能进入四强。

视频结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司淇拖动鼠标，关了窗口，这才开口。

“第一场是四年前的CHBL联赛总决赛，十中以一分之差与冠军失之交臂，第二场是三年前的总决赛，本以为是复仇之战，但是十中还是未能问鼎冠军。”

“第三场，十中没有进入总决赛，赢下半决赛获得了季军，第四场，也就是去年，半决赛输了，没有进入前三，今年，八强赛就输了，没有进入四强。”

“在这个学校里，每一年，我都看着球队的队员怀着对冠军的憧憬出征，然后一次又一次失败。”

司淇说完，起身去阳台上看了一眼，回来道：“刚刚刮的那层还没有干，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江至暮还没有从他的讲述中回过神，机械地随他下楼。

学校值班的依旧是上次那个蔡叔，司淇趴在门卫室的窗台上和他讲话。

“蔡叔，体育馆的钥匙借我一下呗，我一会就还。”

蔡叔看他没穿球服，身后也只有一个人，从抽屉里翻了一把钥匙给他，叮嘱道：“小心别碰坏东西。”

“好，蔡叔放心。”

司淇拿着钥匙让江至暮随他走。

“没关系吗？”江至暮有些迟疑。

“没事。”司淇不甚在意地摇头，熟门熟路地带着江至暮走到体育馆前，钥匙一插就将锁打开了，他推开玻璃门，又将锁挂了上去，说道：“进来吧。”

江至暮随着司淇进门，从外面看就知道体育馆的历史肯定很久了，进来一看确实，整个场馆并不大，就是一个标准的篮球馆，两侧放着篮球架，四面是两层的看台。

“看头顶。”江至暮提醒。

江至暮抬头，一时有些震撼，球场的两边挂着很多锦旗，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他正对着的一面挂的都是CHBL联赛的亚军和季军，还有南区冠军，他一个个看过去，然后调转视线，背面挂的全部是郡南锦标赛的冠军。

“你看到了吧，这一边还差一面CHBL联赛的冠军锦旗。”

司淇等他看完才开口。

江至暮对于十中这支郡南篮球强队是有一定了解的，常年稳坐郡南高中篮球锦标赛冠军的宝座，CHBL联赛南区冠军的常客，但是他们在对总冠军的冲击却次次败北，球迷们对他们充满期待的同时也不乏失望。

但是没想到他们的锦旗会挂在这里，球员们每天训练的地方，这既是一中荣誉，也是一种鞭策。

“我想亲自在这一边挂上一面CHBL联赛冠军的锦旗。”

司淇站在那一排锦旗下面，抬头仰望，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显得十分清晰，铿锵有力。

“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江至暮回应。

司淇听到“我们”两个字，顿时笑了，在原地对着篮球架做了一个远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