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情by陌百桑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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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色的海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天空近的迫人，似乎从海面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天上的团团白云。

海鸟追逐着从天空滑过。

今天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好天气。

从海面浮上来的时候，咸湿的海风拂过我的脸庞。头顶的晴日与白云像是画卷上的美景。

我探出头的时候，脸颊上的水珠如同滴落在荷叶上一般，倏地就滑落下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拳头，然后慢慢地摊开，瞧着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

那是两颗闪着淡紫色光泽的黑色珍珠。拇指大小，圆润而美丽。

“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我眯着眼睛，仔细瞧着这两个小宝贝。

不枉我在珊瑚底没黑没日的守了大半年。这成色，着实不赖。

猛地一翻身，大头朝下，雾灰色的鱼尾从海水中翻腾而起，带起一串水珠。

我小心翼翼地贴着海面如游鱼一般快速穿梭。来到一处天然岩洞，洞口藏在水里，钻进去就是另一片天地。我当初找到这片地方的时候，也是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洞口的珊瑚群还有海草都是这几十年我一点儿一点儿挪过来的，仅留下供我一人通行的小口。

钻进岩洞里，就是一处天然的空洞，从海水里爬上来的时候，鱼尾也瞬间变成了一双结实修长的腿。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还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失重感。即使已经很熟悉这双腿了，但是从海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点不适应。

我捡起放在洞里的衣物，对着水面，仔细整理自己的穿着，银灰色绸布衣衫，黑发用白玉束冠高高束起。腰带上的银丝绣着复杂的纹饰，莹润的玉佩束在腰间。我弯下腰，水面上映照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庞。黑眼睛，黑头发，唇红齿白，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啧。”我摇了摇头，将两个木盒子揣到怀里，手里攥着两个玉石太极球滴溜溜地转动着，上面篆刻着两个小字“银生”。这玩意儿是我前些年买来玩的，还刻了自己的名字。

在人界厮混了几十年，总算是混的有些了人样。

我摇着太极球，从岩洞的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这边的出口直通海上，当初我为了挖通这个出口，可是起早贪黑地干了大半年。掀开掩盖在洞口的树枝藤蔓，我探出头左右瞧了瞧，嗯，没人。

出了岩洞，正对着一处荒山野坟。荒郊野岭的，连野狗不愿意过来。对我来说，却是个风水宝地！

我轻车熟路地穿过野坟地，这条路几十年前走的时候还是浑身哆嗦，但如今早就熟的跟路过自家门口一般。

“呦，老刘，你这坟上可新长了一棵桃树啊。”我停在一处老坟头，碑上刻着“刘志高之墓”，坟头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支胳膊细的桃枝，颤颤巍巍的，上面已经开了几朵粉嫩的桃花。

“估计是哪个野猴子吃了桃核，正好撂这了，真是好看。有它陪你，你也不孤独了。”我微笑着说。只驻足赏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了。

这地方我已大半年没走过了，之前还是深秋景色，转眼竟也是柳绿花红的初春了。

穿过这片坟地，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县城。

一万七千二百九十五步，正正好能踏进县城大门。

我摇着手里的俩球，挺胸抬头的就走进城门口，穿过人群，大摇大摆的朝前走。

“呦，银生少爷！您回来了！”路上忽然听着有人喊我，我扭头一瞧，“哎呀呀，是葛掌柜啊，有日子不见了。您生意兴隆！”

“托您的福，银少爷，可有日子没瞧见您了啊。”立在我面前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膀大腰圆，蓄着两撇小胡子，一身暗红绸衫，满脸笑容。

“年前，我去北边儿了。您年过的好啊！”

“银少爷，您是不是去北边做什么大买卖了？您可得让我也沾沾光啊！”

“哪儿啊，这样，我还有事，咱赶明儿再叙。”我咧着嘴，想走，却被老葛一把薅住胳膊。

“别啊，您到我家去坐坐吧，我那儿可有上好的碧螺春，还请您赏个光啊！”

“可是我跟朱老板有约了，这眼瞅着就到点儿了。下次吧，下次吧。”我连忙摆手。

那人一听“朱老板”三个字，脸上开始变颜变色的，“银少爷，不着急，朱老板刚才出门了，怕是午饭后才能回来呢。你搁我那儿顺道用点儿饭，我们叙叙旧哇。”说完就拖着我朝他家店面走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葛掌柜！”我一边咧着嘴喊，一边拿眼扫着两边。

葛掌柜的葛珍阁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首饰行，门脸就有两个铺子大，店里摆满了珍珠，翡翠，玛瑙等等珠宝首饰，珠光宝气的，闪的人眼睛疼。小厮穿着光鲜亮丽，笑脸相迎。

我俩在后屋刚坐下，下人就上了一大桌子的香茶和点心。我不作声响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就把目光挪开了。

“银少爷，您跟您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瞧着您，就跟瞧着您父亲还年轻一样，”葛掌柜替我斟上热茶，笑着问。

我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我爹比我还是要英俊些。”

“哈哈哈哈，虎父无犬子呀！”老头把能说的奉承话那是全都说出来了，听得我都有些害臊。

我爹？其实也是我。确切的说，那是银生二号，我是银生三号。

我是长生族，想在人类的地界上混，总得融入其中，寿命就是首先得保密的。所以，我“爷爷”、我“爹”都是我一个人。

“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去登门拜访。”

我连忙摆手，“我爹到北边养老去了，您也不必客气。”

我俩这边刚说上话，就听着前厅吵吵嚷嚷的。

“葛屠户，你把银少爷藏哪儿了！不要脸的东西！下九流！”

那人张嘴就是大骂。

葛掌柜一听就坐不住了，立刻冲到门口，“嘿，哪儿来的神经病！敢在爷的地盘上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赶紧趁机喝了两口热茶，又塞了几块点心到嘴里，用茶顺了下去，才走到前厅去看热闹。

两个人正吵得热火，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将对方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个遍。

啧，这俩人也跟他们的爹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连骂人的话这么多年也没多大变化。

什么你祖上就是个戏子转行，下九流就是下九流。

这边说你个烂屠户，鼻子上插什么大葱！

都是半路出家的厨子，谁瞧不起谁啊。

眼看着差不多到火候了，我赶紧插了进去，劝起来。

“两位掌柜的，快别吵了。都是体面人呦，快快打住吧。这样，今儿我这儿刚好有件东西，请两位来掌掌眼。”

这话一出，俩人仗也不骂了，齐刷刷地瞧着我。

好家伙，都是演技派！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红木雕刻，面上是玳瑁镶嵌，镶了几朵梅花。

我拿眼扫了这俩老家伙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说：“这本是某位王爷家里私藏的东西，只可惜，那王爷犯了大罪，丢了爵，杀了头，抄了家，这东西啊，就流了出来。再七转八拐的到了我爹手上。两位掌柜的，您瞧瞧？”

我话刚一落地，那俩人的眼珠子都亮了，“银少爷，您别光说啊，快让我们开开眼啊。”

朱老板努着腮帮子，眼里都急出火了，眼巴巴地盯着红木盒子。

我吊足了这俩人的胃口，才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一束阳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盒子正中的那枚黑紫珍珠上，指尖大小，折射出一层七彩的光晕，看的人眼花缭乱。

“我的乖乖……”葛掌柜张着嘴巴，喃喃道。

两人看的眼都直了。

“这东西，可还行？”我假意道。

“哎……”

“银少爷！”

“您看，这宝贝能不能转给我？”

“想得美！银少爷，您给我，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数！”

“放屁，老朱，你又想跟老子抢！”

我看着两个争得头破血流的人，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今天，真是一个适合开张的好日子啊。

……

葛掌柜恭恭敬敬地送我出来，朱掌柜跟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可又没法说。

“银少爷，我叫人送您回去吧。”

“不了，我打算再随处转转。”我双手作礼，出了葛家的铺子。

我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头也没回。

眼瞅着过了两条街，身后突然有人喊我。

“银少爷！”

我一回头，就瞧见老朱撵了上来。

“银少爷啊，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父亲跟您父亲，可是故交啊！”老朱苦着一张脸，原本精明的模样，如今做了苦样，瞧着倒是逗乐。

什么狗屁故交。当年你爹可没少想坑老子！

我一瞧，眼里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脸上却做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

……

半个时辰后，老朱捂着胸口藏得东西，笑的眼都瞧不见了。

“多谢银少爷，多谢！”

“哎呀，我也是瞧着您和我爹的情分，不然这枚珠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出来的！”我“痛心疾首”地说。

“多谢，多谢！您放心，我一定谁也不说，谁也不告诉！”

老朱信誓旦旦地举起手，另一只手还紧紧捂着胸口。

“今儿晚上，我给您在迎春阁摆上一桌，您可一定要赏光啊!”

我连忙摆手，“今晚不成，还有急事。下回，下回我一定去！”

“哎，银少爷，银少爷！”

我拔腿就跑，不敢再耽搁。

天上的夕阳将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长，我快步朝前走。

一路上，反复确认了七八次身后没人，才敢踏进野坟地。

将衣服放回原位之后，又将钱财仔细藏好，一纵身，就钻进了海水里。

“两颗小珠子，换了足足三千两银票，哈哈哈！”我高兴地在水里直摆尾。

等我回去的时候，夜珊瑚已经亮起。巡逻队也已开始巡逻执勤了。

我本想巡逻队，偷偷跑回自己的住所，下一秒就被人用锋利的锋刃指着咽喉。

“又是你小子。”带头的鲛人从下腹到脖颈都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那鳞片刀枪不入，这是负责保卫的武鲛人特有的盔甲。

我眨了眨眼，羞涩地笑了一下，“又遇见了，真巧啊，鲢哥。”

“你小子是真不安分！”鲢无奈地瞟了我一眼，“跟我走吧。”

“啊，还去啊？就不能网开一面？”

“行啊，网开一面，不审你了，直接押进大牢。”

“嗐，鲢哥，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能行个方便？”

“你小子又去人界！真是死性不改！”

“绝对没有！我敢发誓！”我举起一只手，捂着胸口，正想发誓，忽然顿住了……

“还说没去人界，说的都是些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跟我走！”

……

“哎，哎！你给我把门开开！放老子出去！”我双手扒着栏杆，冲着外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