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宠物医院离着小区不远，在一座四合院里，外面没有设门头，等进了院门，万里晴才看到房檐下挂着牌匾——生物有灵。
呲溜溜。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快速移动。
他低头去看，脚边爬过来一条蛇，通体雪白，正仰着尖尖的小脑袋，好奇地盯着他看。
“我操……”万里晴猛地往后一跳，自初中看了那场人蛇表演，不知怎的，他就有点怕蛇。
这小家伙估计也被他吓着了，缩了下脑袋，然后，张大嘴巴，发出嘶嘶嘶的声响，还摇起了尾巴。
“别怕，它在给你示好。”叶空雨摸着万里晴的后颈安抚，“这是医生养的宠物蛇，没毒的。”
“哦。”万里晴站在那儿，怕是不怕了，但还是不敢动。
医生透过玻璃看到院内的情景，对旁边的助手说：“你又没关门。”
“糟糕！”助手拍拍脑门，从室内小跑出来，手放在嘴边，吹了段阴柔鬼邪的调子，蛇便顺着他的裤缝爬了上去，在他的肩头盘成个圈，听话乖巧。
“叶先生，里面请。”助手说着还朝万里晴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屋，把蛇关进了玻璃箱。
万里晴一脚踏进屋子，感觉像是进了家神奇动物园。
过道拴着个羊驼，可能是生了皮肤病，身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丘疹，地上两只小狗在打架，一只瘸了腿，打着绷带，一只耳朵烂了，戴着伊丽莎白圈，窗口的爬架蹲着只胖橘，正在挂吊瓶，因为体重超标，远看，像块吐司挂在绳上。
正对着诊室是洗护中心，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小姐姐正在给水豚洗澡，边上的小音箱播放着宝宝哄睡曲。
医生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戴上白手套，指尖从小九鼻子处揩了点液体，搓了下，又掰起小九眼皮看了看，问叶空雨：“这两天给小东西吃了什么？”
叶空雨边想边说，助手在旁边记录。
他说的时候，万里晴也在心里复盘，顿觉惭愧，自己这个爹当的太不用心了，只记得给儿子喂过面包虫，其余的想不起来。
可叶空雨……
你要不要这么细致？
前天早上，蓝莓喂了三颗，猕猴桃10克，这么精确的吗？
“吐水吐食没？”医生又问。
叶空雨摇摇头，肯定道：“没有。”
“问题不大。”医生说着，吩咐助手到药柜拿了支药，兑了点水，给小九喂了下去，“最近突然降温，是伤寒感冒了，好险没发烧，也是你们发现及时，再晚点就肺炎了，这两天得隔离保温，家里没有条件的话，可以放这儿。”
叶空雨看向万里晴，问他的意见。
“就放这儿吧。”万里晴心里有点不舍得，但又怕带回去，小九病情再加重了，跑来跑去不够折腾的。
“行，给小东西选间宿舍吧。”医生摸摸小九的羽毛，与看人时的眼神不同，他望向小动物时，眼神非常和蔼。
“两位请随我来。”助手从柜子上拿出一串钥匙。
他们从诊室出来，穿过走廊，进了间厢房，地上铺着一层绿色的草皮，中间是棵假树，上面做有鸟窝，四周沿墙壁摆放着高高的铁架子，每层都置有笼子，听到动静，关在里面的小家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万里晴觉得江城所有鹦鹉都聚在这儿了。
他给小九选了个圆顶带有铃铛秋千的笼子，与家里那个很像，等他们再回到诊室，医生已经建好了病历卡，让家长签字。
字是万里晴签的，叶空雨去刷卡付钱。
见此，医生说：“你们分工还挺明确。”他又从旁边的柜子取出一盒益生菌，递给叶空雨，“前几天北彻说星期五有点拉肚子，你把这个捎给他。”
“好。”
从宠物医院出来，万里晴问：“星期五也在这儿看病？”
“它是少东家。”叶空雨说。
“啊？”
“那座四合院是北彻的。”
万里晴望天感叹：“这世道，狗都比我富。”
叶空雨被他惆怅的语气逗笑了，在他脑门亲了下。
万里晴抬手，双臂绕上人的脖颈，将吻印在对方唇上。
上次表白之后，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样主动，叶空雨揽着他的腰，将人紧紧贴在自己怀里，舌尖扫过挺翘的唇珠，撬开牙齿，一寸寸进击。
“……停。”万里晴要呼吸不过来了，把人推开一点。
分开时，唇齿间扯出一根透明的丝线，啪，断了，堪堪挂在万里晴嘴角，此刻在室外，空气冰凉，他感觉像是挂了根冰凌。
想擦，又不好意思擦。
叶空雨目光灼灼，抬手，拇指从他唇角滑过。
万里晴有些脸热，靠着叶空雨的肩喘气，问：“你跟谁学的？”明明两个人中间，他才是有恋爱经验的那个，凭什么叶空雨吻技比他强？
“这还用学？无师自通。”叶空雨无比嚣张道。
“切。”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大街小巷充斥着跨年的喜庆气息，他们从小南门经过，广场大屏播放着灯光秀的演出预告。
“咱们跨年夜去不夜城看灯光秀吧。”万里晴提议。
文旅局花十来亿打造不夜城，将其作为江城的一个热门景点，灯光秀都火到国外了，万里晴还一次没去看过。
叶空雨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我明天要去趟外地，可能元旦后回来。”
“出差？”
“嗯。”
万里晴有点失望，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跨年夜呢。
可他是从社畜过来的，也知道工作上的事定好了就没法轻易改动，便故作轻松道：“那你去呗，反正灯光秀一直有，什么时候都能看。”
叶空雨点点头。
回到家后，叶空雨也没收拾行李，还是万里晴问他：“你明早的飞机，不赶紧收拾东西，发什么呆？”
叶空雨这才拿出行李箱，丢了几件衣服进去。
“这就好了？”万里晴在旁边看着，觉得奇怪，“你不带设备？”要知道相机对于叶空雨来说，就像猫薄荷之于猫，从不离手。
叶空雨听到这话，又去了次卧，拿出台运动相机，镜头盖还开着，就要往里放，万里晴手疾眼快地制止，把盖子关上，被这人影响的，他现在也知道相机该怎么收纳了，取了个便携包，把相机和镜头分开放进去，又往里塞了两块电池，一张备用卡。
他做完这些，想邀个功，回头一看，叶空雨坐在沙发，脑袋歪在一边，已经睡着了。
万里晴轻轻在旁边坐下，握住叶空雨放在膝盖的手，上次没有陪这人去日本，他原是打算，叶空雨这次要是提起，他就陪着出这趟差。
但是，叶空雨一直没开口，而且，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万里晴不免担心，怕他在外地躁郁症再犯了，身边没个人照顾，就悄悄起身，去给池景打了电话。
“别担心，他每年到这会就有这一遭。”池景在那头语气淡定道。
“什么意思？”
“元旦是他外公的忌日。”
“……”万里晴僵在那儿。
次日，等他醒来，叶空雨已经走了，厨房的锅里放着红枣粥和包子，设置了保温，万里晴靠在门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酸酸的难受。
他犹豫很久，掏出手机，打给了北彻，开门见山问：“叶空雨外公葬在哪儿？”
“越州。”
万里晴：“……”越州？和殷老一个地方？
“他说是出差。”万里晴抠着门框。
“嗯，他骗你的，他也这么骗过我。”
“……”万里晴顿了几秒，“你说，我要是追过去，他会生气吗？”
“千里追夫啊？”北彻笑了，“他高兴都来不及。”
“……”
“去吧，他妈妈今年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身边确实离不开人。”北彻说着，给万里晴微信发了几条消息。
他打开一看，这会功夫，北彻已经把机票和酒店帮他订好了。
万里晴：“……”怎么有种被这两人联合下套的感觉？
“小九在宠物医院，说它想干爹了。”万里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儿子丢给了北彻。
北彻订的是下午两点的航班，酒店就在机场旁边，是家五星，给万里晴这种初到越州的人，省了很多事。
他火急火燎整理好行李，赶往机场，候机时，叶空雨发来消息。
【到了。】
【这么快？】万里晴回复。
【嗯，客户派人来接了。】
【真周到。】
【留的红枣粥吃了吗？】
【正在吃。】万里晴找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给叶空雨发了过去。
【在外面吗？】叶大摄影师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这不是家里。
万里晴心里一惊，差点暴露，他把照片放大，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也没看出区别，叶空雨怎么发现的？
【自习室。】万里晴继续装。
这条发过去，叶空雨过了很久才回复。
【去客户公司，先不说了。】
万里晴：“……”跟我玩谁比谁会装是吧？
这时，机场广播响起。
——前往越州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3780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万里晴起身，推着行李箱走到3号登机口，起飞前，他给叶空雨回了条消息。
【好，你先忙。】
他没说完的是：好，你先忙。我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