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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吻

死亡之吻

    死亡之吻

  • 作者:铁血河马分类:现代主角:阿飞 阿飞来源:长佩时间:2022-09-14 10:30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死亡之吻》,死亡之吻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铁血河马所著的小说围绕阿飞两位主角开展故事:阿飞所爱的人一直都有个十分特殊的能力,这个能力比他所想的还要复杂。

    热门评价: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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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William手下干的那一年,差不多就是我干过的最长的一份工作。我是辞职大王,对哪一行都没有特别的喜好,也没有什么拼搏的热情,是三天两头就到人事部说拜拜的那种人。以前我非常随心所欲,但是现在岁数增长了些,又赶上经济下行的时候,总要成熟起来开始学着忍耐。

尤其是现在,在初恋手下干活,干得不好,就会觉得自尊心受损,很想做好一些挣回一点面子,让他改观知道我也没有那么废物。

努力果然还是有回报的,试用期到了,我想象着人事会像天兵天将一样来到我的桌边集结下令让我立刻打包离开,但幸好他们没有来。工作越来越上手,初恋逐渐也没了多少训我的机会,我甚至都开始能够忙里偷闲在上班时间看点猫狗动图、回复我那个午餐账号的评论了。

现在网友们已经管我叫作“和老板”了。一开始大家都说我是收钱了,但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卖力,有人开玩笑说难不成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元和食店老板,之前的酝酿只是漫长的铺垫。后来大家在店里看到阿和整天手机不离手,所以愈发坚信了我就是阿和老板这一传闻。

其实这同样是在玩梗,我也觉得挺好笑的,所以每次在元和食店的食评后面都要加一个括号,写上“不是老板,真的不是,除非是”。越是这样说大家就叫得越起劲,说我又做前台又做厨房又做跑堂还要自己拍照写食评,真是非常日理万机。

我来到新公司的第二个月,终于见到了初恋传说中的那个美貌女友。

那天我还伏在桌上整理报价表,远远就听见一阵骚动,抬头看去,视线立即被一个正往这边走来的女孩吸引住了。她有一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气质,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那老神在在的从容表情,都仿佛是从CG游戏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我看着她走近,有些条件反射地冲她“Hi”了一声。这时候她才看到我,可能这公司里没有几个人会这么不识相跟她打招呼,所以她一愣,之后很快也“Hi”了回来。她袅袅地进初恋办公室了,留下暗自感叹“好仪态”的我,和一众偷偷摸摸来看美人的各部门同事。

听他们窃窃私语我才知道,初恋的女朋友是我们合作的某家大公司老总的女儿,难怪之前我听人开玩笑地叫初恋作“驸马”。我一开始还以为大美女只是来看望男友,但她这次来好像是为了谈公事,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她走的时候还主动跟我说了拜拜,就算是一贯对异性毫无感觉的我,都不免觉得受宠若惊。

初恋事业一派光明,又有个这么出众的女朋友,女友家里估计也很赞成这桩恋情,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换作是我,应该每天乐不可支见谁都笑得合不拢嘴才是,但是初恋很多时候还是苦大仇深不苟言笑的样子。

我工作上越来越上手,很多时候不等他叮嘱就预先把事情办好了。我对此还是挺引以为豪的,但他惜字如金,从来不说表扬的话,让我颇有怨言,总觉得他心里对我有心结有歧视,所以不肯承认我的进步。

我们楼层有一东一西两个公共厕所,我平时总是绕路去远的那一个,因为不想在近的这个碰到不想碰到的人。今天远的那个门口放上了维修的雪糕筒,我本来应该到楼上或者楼下去才是,但是一时懒惰,加上心里有侥幸,觉得不会那么巧吧,所以就去了近的那个。

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

我解开拉链,刚刚开始放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推门而入的声音。我想着“不会是那个谁吧”“应该不会哪有这么巧的事”继续放水,但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心,扭头回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让我尿到小便池外面去。

我实在很想中止放水的过程,立刻离开,但人因为生理构造的缘故,一旦开闸泄洪,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憋回去就能憋回去的。我也在悔恨反思中午为什么要喝阿和送的那杯免费柠檬茶,喝得现在没完没了的。令人窒息的那几秒钟熬过去,我急急忙忙地拉上裤链。初恋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极为尴尬的表情,他咳了一声,回避了我的眼神,到离我最远的那个洗手池去洗手。

我也去洗手,他低着头在冲泡泡,我心想你都还没上厕所洗那么认真干什么。因为他没在看我,所以我便肆无忌惮地望着镜子里的他。

我忽然有了个恶作剧的念头,只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别看他的日子现在那么好过,事业爱情该有的都有了,我要是再亲他一口,他的生活会立刻鸡飞狗跳天下大乱。

我自认总体而言还是比较善良守序的人,这个念头的恶意却很深,可能是因为我太眼红他了。

晚上不用加班,初恋可能是因为厕所偶遇而回忆起了当年我带给他的那不堪回首的视觉冲击,所以那天再也没有找我,我六点半就吃完饭到家了。我在床上瘫着玩了一晚上手机,十一点准备洗洗睡觉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慧慧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慌张:“你现在能过来吗,救命啊。”

她还在会展加班,那个讨厌的男人缠着她不放,一直用言语骚扰她。她走不开,又赶不走那个人,眼看着会展里的人越来越少,她也害怕那个人会尾随她回家,于是让我快去救驾。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飞奔出门,打了个的往会展赶。这一片深夜很冷清,别说是慧慧了,我一个大男人独自走着看到暗影的位置都有些发毛。慧慧还在里头核对设备和装饰,我找到她的时候,那个猥琐的男人赖在她身边像是想动手动脚。

我上前挡在慧慧面前,大声告诉他我是慧慧男朋友。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人不算胖但却腆着个啤酒肚,样子流里流气的,慧慧还要陪着笑脸叫他“林哥”。据说他在这个行业很有些人脉,她不敢当面和他起冲突。他上上下下扫视了我好一阵子,神情并不相信。同时他还无赖地说:“是又怎么样?我和她谈一下工作不行吗?”

他还变本加厉地要越过我去抓慧慧的手。我猛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开,受惊了的慧慧躲到我后面。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张狂危险起来,之前那装模作样的面具终于摘掉了,出声骂了我一句“死太监”。

我很明白这种人骂人“死太监”的理由是什么。认为他们那种野蛮和粗鲁就是威风就是真男人,但凡希望讲一点文明靠道理解决问题的,都是太监都是娘娘腔。我不介意被这样的人骂死太监。

他不停言语挑衅,手中握拳蠢蠢欲动。说实话我看着也有点发怵,毕竟我没跟人打过架,但这不是可以退缩的时候。我不甘示弱地叫他要打就动手,最好见血报案,看闹大了谁更难收场。慧慧说这个林哥有什么通天人脉,我是不信的,他要是真的有那种背景还不得嚣张得横行霸道去了,怎么会大半夜龟缩在这地方调戏小姑娘。

他见暴力恐吓没用,便转而继续语言攻击。他要是只骂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他骂我们俩的话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各种污言秽语滚滚而来,我仿佛是当场被上了一堂黑暗版本的性教育课。我没忍住跟他吵起来,吵到上头,听见他又鸡又鸭的无耻言论,气得头脑发昏。慧慧在后面担心地扯我的衣服下摆,但我已经没办法冷静,只想着要狠狠反击这个人渣,给他一点肉痛的教训看看。

接下来我做的事之惊世骇俗,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冲上去,抱着他那臃肿的肥头大脑,迅速亲了上去。亲上去的那刻我便恶心地想吐,但移开后看到他那由震惊和愤怒转变成困惑迷茫的表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值了。

林哥在原地呆若木鸡了几秒,骂了一句,说我是得艾滋的死变态,又抛下一句恐吓的狠话,之后便匆匆逃也似的跑了。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笑完了才想起慧慧还在一边。她的手还保持着要来拉我劝架的姿势,震惊地望着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慧慧并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可能被我吓傻了,也有可能以为我撞邪了,还有比较坏的可能,是她觉得我口味实在太过刁钻,想离我远一些。几天后,她才再次约我出来,感谢我当时仗义帮忙。

“两个招牌B餐!”阿和把餐盘端上来,冲我们热络一笑。近来店里生意好了太多,饭点时间都要拼桌了。阿和自己已经忙不过来,店里已经多请了两个员工帮忙。

他把不锈钢狗盆从餐盘上拿下来,对我挤眉弄眼说:“今天带女朋友来?”

我作势要推开他:“是就好了,别乱说啊。”

慧慧吃着饭,跟我说,最近林哥都不骚扰她了,她总算过上了清净安心的日子。

我点头:“这很好啊。”

慧慧犹豫了一下,才看了看周边,低声跟我说,林哥有一次跑来质问她我那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说林哥那天晚上以后表现得很不对劲,人很暴躁又神经兮兮的。

我想扯个谎把这件事圆过去,但发现不说实话的话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我的行为和林哥的改变。无奈之下,我跟慧慧坦白了死亡之吻的事。

其实我也不想将人品低劣的林哥划进同性恋中污染这个群体,我也不认为同性恋是一种惩罚手段,但是作为一个张口闭口就用死太监、生艾滋这种话骂人的所谓“真男人”来说,他永远不会接受弯了的自己,这恐怕比死更让他难受。

慧慧就跟听天书一样全程目瞪口呆。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甚至她还立即反应过来为什么当年初恋会跟我闹翻。

慧慧问:“……你都亲过什么人?”

我说,初恋,一个大学师兄,林哥,就没了。

慧慧还是很好奇:“那你小时候有亲过你爸妈吗?”

我说:“不知道,我记忆中是没有。不知道小时候没记忆的时候有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家不流行这事,我爸妈从来没亲过我也说不定。”

我们吃着饭,逐渐就聊到工作上去。我还是数落着初恋的不是,慧慧则告诉我,她终于看到了夜盲的主唱,真人真的非常帅,唱起歌来更帅,让我必须要去现场欣赏。

她的赞美之词听着实在太过浮夸,我怀疑她只是为了哄我去捧场,所以我对此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她又没头没脑地忽然说:“啊——!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隔壁班那个谁。这世界太小了。”

我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怎么又讲那个谁?”

“不是啊,这次是另一个隔壁班。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那个阿飞——夜盲的鼓手,是那个阿飞耶!”

我的脑袋就好像生锈了一样,还是没反应过来:“哪个阿飞啊?”

她急了:“就是你借了一大笔钱给他的那个!”

噢,我想起来了。

她起初说阿飞,我还以为是哪个名字里有飞字的人。原来她说的是那个阿飞。阿飞是当时年级里同学给取的绰号,因为在各种校园传说中,他整天被人目击到在校外和不良混混呆在一起,大家又看多了飞仔电影,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叫他了。

阿飞是四班的,我小姨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也是四班的班主任。她是个唠叨爱说教的人,阿飞则作为一个反面人物经常出现在她的话中。我并没有留心听,因为我不爱听我小姨说教,她明明年纪比我妈还小,但是却有很多古板老土的思想,让我有时候觉得不想跟她沟通。而且我感觉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太知道。

我和阿飞的真正相识,并不在学校而是在街头。说起来还很巧,那正好是我小鹿乱撞要往初恋家里去的那一天。

我那天提早了很久出门,想要在街上逛逛做些心理准备,同时看看要不要买点小礼物带上去。走到大街上,路过喷泉广场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群女生团团围着什么。

我好奇地往那看了一眼,看见她们围着的原来是个拿着大开本的素描本正在画画的男生,他还戴着副挺嬉皮士的小镜片圆形墨镜,那架势像模像样的,还真的有些艺术家气质。

那些女孩正在和他叽叽喳喳地说话。那个男生看一眼前方,又看一眼画纸,一手不停地涂画着,我这才发现他在以广场上的天使铜像为模特在画画。他用的是一只细头的黑色记号笔,是那种夸张潦草的笔法,画面张狂,但细看还挺像的。面对花团簇拥围着他的女生,他不为所动地说:“你们到底要不要画啊,不画不要挡着我。”

女孩们互相推让着,神情都非常怕羞,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当那个模特。

我本该是要过马路的,但是对面还是红灯,于是我停在那儿多嘴问了一句:“画一张多少钱?”

女孩们回头看向我,离我最近的女孩告诉我说:“二十块!”另一个女生热情地说:“你来画吧,他画得很好的。”

我犹豫着。我不知道他会画多久,也不知道如果我拿这张画当作礼物送给初恋会不会自恋过头、贻笑大方。见我在犹豫,女孩们开始帮人义务招揽生意,纷纷齐声怂恿我。那个画画的男生抬头看过来,忽然一笑说:“你的话,十块钱。”

女孩们起哄问:“凭什么!”我看她们立场变得那么快,分明只是为了找机会跟那个画画的打情骂俏。

那个男生说:“我认识他啊。熟人价。”

我吃了一惊,仔细端详着他墨镜后的样子。看了好久我才犹豫地问出声:“……阿飞?”

问出口我才发现我叫的是人家的绰号,还不是什么好听的绰号。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笑了笑,问我:“十块钱,画吗?”

我还没说话,女孩们就已经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自动往两侧散开,留出一条路给我。

如此盛情难却,我没办法再推三推四,于是走到阿飞面前,问他:“那要怎么画?”

阿飞说:“你站在那里就可以了。”

我问:“会很久吗?”

阿飞说:“要画快点也行。”

我想了想说:“那就快点吧。”

我站在原地,女孩们已经涌向了阿飞的身后,开始围观。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上来当模特了,我看她们不是舍不得出钱,而是这位置的确有一些尴尬,人来人往的,还要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和相同的姿势,不知道他会把我画成什么样子。同时,我心里还要想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等会儿要把这张画送给初恋吗?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吗?他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变态?

我不知道阿飞到底画了多久,他很专注,每隔几秒就抬头越过墨镜上方看我一眼,手上的动作也很快,所以我估计应该几分钟就画完了。他停下笔后退一步查看效果的时候,周围的女孩都齐声叫了起来:“好像啊!”

我也很好奇想要看成品,连忙走上前。阿飞笑眯眯地把素描本翻过来把那一页展示给我看。看到那画面我也惊住了。

像是像,但这不是最让我吃惊的地方。我明明是正面朝着他笑的,他画出来的成品中,我却是侧脸对着他往另一边抬眼看去。虽然我不懂画画,但是我知道这样还能抓到我的神态是很厉害的事。线条明明很杂乱,在那错综复杂中却能清楚地找到勾勒出我轮廓的秩序,他的画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是我能够毫不露怯地当作礼物送出去的那种水平。我非常满意,甚至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画得太好了!”我真心实意地感叹着,一边连忙从兜里找出十块钱给他。他要把那副画撕下来,我叫住他说:“你不签个名吗?”

他停下手,歪着头问我:“要签吗?”

我说:“画家不是都会在右下角签字的吗?”

他想了想,在右下角龙飞凤舞地签了个什么。我凑过去看,才发现他签的居然是“阿飞”。他签完就要撕画,没想到撕的时候却哗啦一声,不小心把画撕破了。

他“啊”了一声,有些伤脑筋地看着撕破的那条长长的裂缝,我猜他心里应该闪过继续把画撕下来,撕破的地方让我回家用胶带粘一粘就行的想法。不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我想但凡是个对自己有点要求的艺术家都接受不了,于是他跟我说:“不好意思,再画一张吧,很快的。”

我才想到要看时间,这一看吓一跳,我快迟到了。我摇着头说:“我有急事,下次再画吧。”

他说:“那我把钱退给你。”

我冲他摆摆手就要离开:“不用了,下次再画就行。”

我后来才想起,阿飞一开始对我的印象应该是非常差的。我说过,我小姨并不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开明的长辈,就连作为她亲外甥的我都免不了烦她,何况是作为她眼中钉的阿飞。我小姨曾经无数次在班上和我家餐桌上说阿飞的不是,同样,她应该千百次在四班的同学面前盲目地夸奖我。

但我根本算不上天资优异,根本连边都摸不着,小姨夸我,只因为我是她的外甥,而且我从小就听话,长辈让我朝东,我绝对不会朝西。让我暑假做三百篇阅读我就会做三百篇阅读,让我去社区做义工捡垃圾我也一定会去,但我并不是真正想做这些事,我做这些只为了得到长辈的肯定。我只是一个没有主见、为虎作伥的书呆子,我想四班的同学们一定都很恨我。

认识阿飞后,只要我稍微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他就会问我说:“你不是好孩子吗?” 哪怕我只是迟到一分钟、或者说了“放屁”这种同龄人根本不会在意的不良用语。在街头时他说的那两句仿佛话里有话的“你的话,十块钱”“我认识他啊。熟人价”,也许都夹杂着讽刺。

但不管怎么样,即使阿飞一开始不喜欢我,但是我们最后却奇妙地成了秘密的朋友。

和阿飞初识的那天,我挥手和他分别后,便匆匆往初恋家赶去,之后就迎来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学校我都极为消沉,心里是自怜自艾万丈悲愤,还要整天忙着躲初恋,躲得我都没精力去想别的事了。

之后的一场月考里,我考砸了。考得最差的要数英语,因为在听听力的时候走神了。小姨震惊万分,那天她的情绪黑风暴雨,恨不得把我家屋顶连我的头盖骨一并都掀了。

她在餐桌上拿着年级成绩表,一边猛戳一边呵斥我,说我都比隔壁班阿飞考得还差了,问我是不是准备放弃自己的人生当阴沟里的孤魂野鬼了。她说的话真的很难听,如果不是我妈拍桌让她别说了,我也许就跟她吵起来了。

但另一方面,她的话却让我好奇了起来。我看了成绩排名,才发现阿飞的成绩明明就不差,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会那样处处针对他。

我问了我妈,才知道原来阿飞的爸爸坐过牢,小姨对他有偏见。

我小姨真的脑子有问题,阿飞他爸坐牢又不是他坐牢,关他什么事。但她却总是担心阿飞会教坏别人、阿飞会暴力对待别人、阿飞会不尊师重道。她的被害妄想很严重。阿飞是傻子才会察觉不到她的敌意,他又不是会装模作样委曲求全的人,所以和小姨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最后恶性循环。我小姨向来对人不对事,恶劣到连看到他在草稿纸上画画都要说风凉话的地步。多说一句,几年后她被学生家长集体举报,最后被调去干行政,再也不当老师了。但其实我觉得她没有得到该有的惩罚。

很长时间里我都心情阴郁着,去哪都独自一人。阿飞也不怎么在学校里交朋友。那一天我在楼道里正好碰到他,我想都没想,抬起头就跟他“Hi”了一声。我就是有这个毛病,见了人就要问好,比条件反射还条件反射,压根改不了,我想这也是童年被弱智长辈荼毒的后遗症之一。如果他对我视若无睹那我应该会挺丢人的,但是他人很不错地跟我“Hi”了回来。

阿飞给我一种游离在同龄人之外的感觉,对于当时又迷茫又觉得自己很可怜却无人理解的我来说,会很容易觉得他才是我的同路人。下午放学,我都会从四班教室门口过,因为我要躲六班的初恋。走了几次,都看到阿飞独自坐在位子上画画。

我有一次走进去问他在画什么。他说就随便画画。他是真的很喜欢画画,他只说过一次,说他从小只有过一个理想,就是长大当画家。

有理想是很让人羡慕的事,能用行动追求理想的更然。

他放学了并不急着回家,总是留在教室里画画,我也老是去找他。他什么都画,画得也很专心,但是没有嫌我吵到他,慢慢地我们就成了朋友。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并不太多,通常只是我看他画,但是内心深处,我已经觉得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了。那副街头欠我的画,他一直没提,也许是忘了,我没有问过。看着他画画就挺好的了,画什么不要紧,没必要一定要画我。我也已经没有了送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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