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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 作者:花残 分类:现代主角:祁江 盛羡来源:长佩时间:2021-08-29 14:37
  • 正火热连载的耽美小说《我再也不喜欢你了》的作者是花残 ,该书主要人物是盛羡祁江,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小说讲述了:盛羡他喜欢祁江,毫无保留的对他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祁江他已经把别人放在了他的心里。

    属性:不懂恋爱高冷学霸攻X为爱改变叛逆卑微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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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八月盛夏的阳光很明媚,昨晚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出了太阳,将地上肮脏的水坑都照得透亮。

水中漂浮着细小的沙烁,坑坑洼洼的布满很少有人来往的小巷。

“你跑啊!我看你往哪里跑!”

狭小的巷子里空间本来就不大,被乌泱泱挤在一起的人堵住,就更加看不到巷子上方透出来的微弱阳光。

盛羡闷哼了一声,左手抱着肚子跌在水坑中,黑色体恤衫被浸了污水,身上在打斗中擦到的伤痕火辣辣地一阵疼。

他无力地微昂起头,支持不住力气单膝跪在粗糙的地面上,手掌泡在水潭中,散开一片浮在水面的红晕。

“草你妈,你瞪谁呢?你再给老子瞪一个试试?”

头发被人揪住,盛羡只感觉到头顶一片发麻,被人带动着按下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

“……我让你装英雄?不是很能逞强吗?嗯?不是很厉害吗你?”

“我他妈让你逞强!我他妈让你坏老子好事!”

“老大,这小子不是先前挺能说,挺能打的吗?我们把他嘴给撕烂,卸他一条腿让他知道点教训!”

盛羡眯着眸子,恍然间看到了一眼若有若无的阳光。

黑暗狭窄的小巷子也能有阳光照进来吗?

那群王八蛋仗势欺人,三个一起上打不过就拉了快十个人,一群狗东西。

说话的黄毛下半身还穿着一条校服裤,外套系在腰间,拎起随手带着的木棍跃跃欲试,似乎刚从学校里翻墙逃课出来。

被叫做老大的人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校服外套撩起来,手臂上纹着大片青黑色的纹身。

“卸你大爷?差不多得了……一个瘦得和杆子一样的

家伙,你们三个人都打不过,丢脸真是丢到家了。”

他松了手上的力,往还没缓过劲的盛羡身上踹了一脚。他这一下没收力气,随便地像是在踢路边一个无关痛痒的破易拉罐。

正好踹到盛羡腹部,惹得一直咬着嘴唇不求饶的少年忍不住低声呻吟。

“……唔。”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住肚子,弓起背护住最脆弱的地方,手掌在和这群人打架时碰到了巷尾堆积的破碎酒瓶,玻璃渣刺进手掌,又浸泡在了脏兮兮的水塘中,疼得像是在受伤的地方上洒了一层食盐,疼得钻心。

盛羡暗骂了一句,疼地缓不过劲,手指死死抓着衣服布料,关节处泛白,抬起眼眸不甘地盯着正从黄毛手中接过烟的老大。

不要脸,有种单挑,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他的手掌止不住地在抖,难得一次被打得像条落水狗。

自从父母走后,他从乖巧懂事的盛少爷变成了终日阴沉沉的盛羡小混蛋。

一改小时候的性格,变得叛逆,从前不敢的事一个接一个地挑战。

年级里有群无恶不作的坏学生,放学后总是抢同学东西。

那天运气不好,正好碰上心情差到极点的盛羡背着书包走在马路边。

坏学生的领头戏谑地瞥了眼盛羡,转过头阴阳怪气地讥诮几句。

“诶?那不是盛羡吗?盛小少爷,你妈怎么没来接你放学啊?”

盛羡家里没出事前,妈妈每天从画室里回来就会开车接盛羡,虽说无意显摆,那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还是引起了同学之间的攀比嫉妒之心。

纸永远包不住火,父母出车祸的事没过多久就被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学知晓,然后就像天空中的风一样,说来就来,迅速地覆盖了整个年级。

你知道吗?一班的盛羡家里父母出车祸了,好惨啊……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然后他舅舅现在来管他。

他现在看上去好可怕啊。

害,换作我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舅舅又是个赌徒和酒鬼,我也得变得暴躁。

盛羡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对方,声音听上去就知道是在压抑着情绪。

“让开。”

他指的是一群在街上跟着他走路,把他围成一圈的人。

领头嬉皮笑脸地凑上前,端详着盛羡精致的脸庞,对方脸上面无表情,若真要去细揪,大概只能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窥探出“滚开”两个字。

小少爷也有今天啊?

不知道身上还有钱吗?

没了父母的庇护,不过是一只容易被野狗欺凌咬死的金丝雀罢了。

“盛羡,脾气别那么大啊……”领头笑着笑着,伸手去摸盛羡的书包带,这样对方就来不及跑了。

“你爸妈死了,没人罩着你。身上有钱的话,还是识相地交出来吧。”

“你可不想被揍怕趴下,对吗?”

这条小路本来就没什么人,到了黄昏只有路灯亮着,无端生出几分凄凉。

盛羡望着领头的寸头男生,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他的眼睛里死气沉沉,充满不甘和怨恨。

撞死他爸妈的人因为害怕被抓,大晚上的直接开车逃跑,从他父母的身体上碾过,将一对大晚上散步的恩爱夫妻撞死在斑马线上。

盛羡上一秒还跟在父母后面抱怨他们光顾着和彼此聊天,都不搭理自己这个可怜的亲生孩子。

下一秒,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僵硬在脸上,化为了木然。

小轿车呼啸而过,在马路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撞到人后愣了一下,看到红着眼眶跑来的盛羡,当即立断地逃逸,差点将奔过来的盛羡撞倒。

盛羡跌坐在斑马线上,回过神呆呆地看向前方,看见了他此生最难以忘怀的画面。

满地都是鲜血和零碎的肢体。

盛羡尖叫一声,然后抱着头死死地闭上眼睛。

“啪!”

盛羡面无表情,看向领头的眼神恐怖骇人,抬手利索地就是一巴掌。

然后拽掉身上的书包,狠狠地砸了上去。

从你以后,是个人又都知道盛羡性情大变,单枪匹马将学校里的坏学生揍到求饶。

那天盛羡起身的时候,身上挂彩,看上去和面前的三个男生一样狼狈,手里拿着一把从书包里掏出来的水果刀,摘掉保护套,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地抬眸问道,像是再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要去死吗?我陪你们。”

黄毛看见他的眼神,朝他身前啐了一口,骂道,“傻逼,你再瞪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进医院里去?”

老大替小弟出手教训完人,拍了拍手,到底是个还没成年的学生,下手不敢太狠,真把人打死了谁都倒霉。

他拍了一下自己这个惹事生非的小弟的后脑勺,掐掉手里烟,小巷里烟雾缭绕,盛羡闻到烟味感觉自己大概也是烟瘾犯了,食指用力扣着旁边水潭里的淤泥。

“得了,点到为止。他已经够惨了,下次找人别再遇到这么个傻逼,省得哪天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死了,谁都倒霉。”

他轻蔑地瞟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盛羡,脸上沾了泥土,眼神还是藏不住的尖锐。

少说挨了几十下,成这样了还不服软。

“还挺抗揍的。”

他将熄灭的烟头随意地丢到盛羡脚边,挥手领着兄弟扬长而去。

黄毛临走前还不解恨,朝着盛羡蜷曲起的膝盖就是踹了一脚,仗着对方现在疼得浑身上下都快散架,嚣张地放下一句狠话。

“下次再敢抢我看上的女人,我就把你腿打断!”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盛羡吃疼地攥紧手,又被手掌中的刺疼刺激地赶快松开。

他和一条流浪狗没什么区别了。

惨的不过是流浪狗没有地方居住,随地都可以歇息,他还多了一套被分走一半的房子。

等人还不容易走后,他才缓缓放松始终绷直的脊背,苍白的嘴唇被用力地咬过,慢慢地恢复红色。

盛羡在某天夜晚的路上救了两个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的女生,所以女孩没有遭受的伤害到了他身上。

他咧开有些干涩的嘴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盯着眼前没了遮挡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

阳光落在水塘中央,漾起一圈彩虹的光晕。

真的挺累的。

盛羡迷迷茫茫地度过了整个初三,艰难地挺过无人问津的时光,面对老师的叹气和同学异样同情的目光,外表硬的像一只刺猬,实际上只是一只像要被人捡走的流浪狗。

他垂下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反正没也人会在意盛羡是不是死在了路边,盛羡受伤了该怎么办。

那些亲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伸出手将盛羡父母留下的东西以保管的名义拿走。

盛羡无力反抗,连争吵都力气都没有。

舅舅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人,仗着抚养盛羡的名义,强住进盛羡的家中,霸占了大半空间。

每个夜晚回家,看到沙发上激情纠缠的男女已经学会了无动于衷,无所谓一般地进房间,戴上耳塞,开始趴在桌上睡觉。

他在深渊里不断被拉扯着坠落,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父母刚走的那一个月,他还抱着骨灰罐蜷缩在角落里哭过,哀求着已经不在的人别走。

别丢下他啊。

他无依无靠,脆弱地像风中易折的纸房子。

无人理会盛羡,那一声声的哭泣成了空荡黑暗的房子里无人接听的通话。

从那天以后,他就真的成为一个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巷口似乎走过一群人他们嬉笑打闹着,身上带着压抑不住的青春朝气巷口外面一片亮堂,少年脸上明媚的笑容是盛夏最绚丽的风景。

那是盛羡不再拥有的快乐。

于是出于羡慕,盛羡抬起头,远远地望了过去。

那些无意路过的人,原本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穿裙子的女生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用惊讶害怕的眼神看着巷子深处蜷缩着的盛羡,他身上脏地不行,脸上还有淤泥,和抹上之后干涸的棕色血迹。

抬头时,盛羡明显看到那群人压低声音,用同情和害怕的复杂目光看着他,边走边小声交头接耳,低着头不再看盛羡。

谁都不想盲目出头,谁知道躺在里面的是不是个好惹的善茬,没有这个胆子上前,顶多走远后感叹一句“他好可怜啊。”

盛羡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笑了笑。

走在最后头的男生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手里拿着手机一言不发,和前面热切交谈的人们完全呈现突兀的状态,前面有个女生时不时把话题抛给他,都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句。

盛羡看见对方听见前方朋友的异样,抬起眼扫了盛羡一下。

然后在盛羡的注视下,对方又低头看手机。

盛羡倒是无所谓,早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了,反正这些人他都不认识,狼狈就狼狈了吧。

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谁又能在谁的心里停留很久,连至亲都会有一天以意外的方式离去,这些无关紧要的路人又能在他心里停多久?

他闭上眼,身上没带手机,低头抠了抠手掌伤口处的划开的皮肤。

很疼。

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到那群人大概是彻底走了,而且走的很远很远,没可能再遇见的时候。

盛羡终于有力气抠着巷子呛上凸起的砖瓦起身。

“嘶——”

他怀疑自己全身上下快散架了。

他得走很远回家要钱然后去医院,早知道会遇见这帮人,那么麻烦,盛羡就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

“要帮忙吗?”

盛羡警觉地抬头,刚才走在最后面的男生,耳机已经摘下,捏在手中,手机被揣进兜里,递出一张湿巾。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飕飕地有点像夏日里的冰块,看上去就很高冷。

“……关你什么事?”

盛羡躲闪掉对方的眼神,只觉得狼狈和困窘。

祁江对他不友好的态度并没有受到影响,目不斜视地盯着盛羡,自顾自地说道,“怕你死了,见死不救良心不安。”

他接着说,“我有衣服,擦干换上。送你去医院。”

盛羡看着来人,皱着眉端详对方的面孔。

长得端正,一看就是个帅哥胚子。

看上去挺聪明,挺正常的。

怎么说出来的话和傻子一样。

盛羡心里缓缓升出疑问,假的吧?

千年难遇的大好人能让他盛羡这个烂人碰上?

一定是面前的人脑子有些糊涂。

盛羡忍着背上的疼痛,直起身想要和面前的人平视,才发现原来对方个子很高,比他高了半截。

阳光逆着洒在祁江的身后,影子被拖得很长。

盛羡有一瞬间被金辉模糊了视线,一年的沉寂中突然生出了一点温暖。

好像终于有人站到遍体鳞伤的他面前,低头说,“我来救你了。”

早知道如果当时和祁江走,最后会落得一个人兵荒马乱的结果,盛羡就不会再产生什么幼稚的想法了。

或许对方真的是神明,或许对方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来救的也不是他。

他一步的选择错误,使自己一脚踏进了另一个名为“祁江”的深渊。

……早知道后来你真的在我心里停了七年,我当时就不和你走了。

祁江在前面走,单手插着外套口袋,回眸瞟了一眼始终难安的盛羡,顿时停住,“你腿瘸了?”

盛羡受惊地回神,没想到前面不爱多说话的人会半道停下来,停下脚步。

他咬着嘴唇,微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手掌心的伤口还在刺疼,碎玻璃渣不知道有没有嵌到里面,他前面自己挑出来了一点,估计会感染。

祁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皱眉。

他突然有些后悔生了那么点多余的同情心,只是因为觉得对方坐在那里缩成一团,很像他家里捡来的一只流浪狗。

他不该浪费时间的。

盛羡没瘸腿,单纯地在胡思乱想。

到底是个还没满十六岁的孩子,面对恶意和善意都格外敏感。

他察觉到了对方似乎不悦的目光,低着眼眸看向周围绿化带中的花草。

远处有一簇被雨水打得压弯身躯的白色小花,花瓣落尽了湿润的泥土中,被揉碎后脆弱无比。

风一来花瓣就不见了。

骄阳似火的夏天,为什么总是要有突如其来的暴雨和呼啸的台风。

随便你怎么想,爱丢就丢,反正我是垃圾,不在乎你怎么做。

祁江望着很他僵在小路上的盛羡,对方染着一头红毛,左眼眉毛上方戴着眉钉,嘴唇下方是一枚唇钉,还戴着唇环。湿巾纸能擦干净的地方有限,对方脸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浅褐色的痕迹落在眼睛下方的脸侧。

他粗略数了数,盛羡隐藏在偏长的红发下的耳朵上银晃晃地亮了一片。

明明看上去比他还小一点,长得显幼的脸绷着固执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个乖小孩和父母闹了脾气,不发脾气也不吵闹,自顾自地拿脚边堆积的积木,用锋芒划自己的腿。

不可否认的是,祁江确确实实联想到啦自己家里的那条流浪狗。

在路边被他妈妈捡到带回家,小小一只把自己缩在街边的角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不是清澈明亮,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防备。

刚来祁江家的时候,那只小狗一直在想着往角落里挪动,精心布置的窝不睡,第二天总是能在墙角发现它。它很安静,不吵不闹,不会对着人叫,只是每次有人想接近的时候,把自己努力地和墙壁贴在一起,然后死死盯着来人,弓直脊背十分警觉。

祁江放学回家,父母有事回家晚,他打开灯,瞥见角落里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厨房里空掉的食盆,听见动静紧张地回头,快速地缩到角落里。

祁江知道是粗心的母亲忘记了往食盆里倒狗粮,他对捡来的小家伙并没有多少感情,天生对这类小动物不感兴趣,也可能是从小就冷淡,感情方面总是不善言辞不善表达,对待周围的人都有些冷漠。

他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顺手从柜子里拿出狗粮,倒在了空盆中,又往碗里倒了点水,放到了食盆旁边。

那只可怜的小狗大概是实在饿坏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时不时瞟一眼看上去不好相处的祁江。

意识到祁江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后,小狗大着胆子将脸埋在碗中。

祁江看了两眼,放下水杯抬脚走回卧室。

走了没几步,裤腿似乎被某个柔软的东西拽了拽。

他低下头看过去,小家伙生疏又努力地摇着细短的尾巴,乌溜溜的眼珠中怯生生的样子,小心地扒拉着他的裤脚。

然后那只小狗就成了祁江屋里的常客,总是钻到他房间里安静地趴在角落,有时睡觉,有时看着他写作业,偶尔会大着胆子跳到祁江腿上用毛茸茸的尾巴蹭祁江。

祁江的妈妈那一阵子老打趣,怪嗔道,“明明是我捡他回家的,怎么就黏着祁江这个脑袋不开窍的冰块。”

那条小狗,去年生了一场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换了好几个兽医都无济于事,走前的那一个月一反常态地黏在祁江身上,卖力地摇着尾巴钻在祁江怀中。

它眼睛明亮有神,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病痛,只是陪伴他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告别离去。

祁江心软了。

“你一定要在这里和我僵着不走吗?”

祁江说道,“如果真的走不动,我背你,或者打车。”

盛羡哑口无言,动了动嘴唇,心底的情绪五味陈杂,半晌转回头,面对祁江平静如水的眼神,略微错开即将交汇的目光,咽了咽喉咙,“……不用。”

祁江看了他一眼,将耳机也放到了口袋里,腾出一只手,把去路边小店买衣服时拿的手提袋换到了另一只手上,走过去伸出手,语气没有变得柔和,却让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为之所动。

“我扶你。”

盛羡犹豫地看着祁江,伸出没受伤看上去干净的手。

祁江皮肤白暂、骨节分明的右手无名指有一粒浅黑的小痣,盛羡匆匆掠过一眼时看见的。

附近有一家不远的医院,盛羡一踏进医院,手上向上的力气就消失了。祁江朝大厅中某个男人看了一眼,对方笑着迎了上来,很熟络地朝祁江弯起嘴角,“小江老师,叫我来干什么?”

祁江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也没有任何要男人交谈的意图,“未成年不让挂号,叫你帮忙。”

“帮什么啊……”男人往他身后瞅了一眼,看见了一个非主流杀马特一样的小男生,看上去和祁江好像差不多大。

盛羡注意到对方稀奇惊讶的目光,不太舒服地攥了攥手指,将眼神落到别的地方,假装不在意地盯着门诊处粘在墙上的一块介绍板。

祁睿对祁江带来的人大跌眼镜,心中有些复杂,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中二少年,看上去还受了伤,左手手掌没合拢,稍稍动作盛羡就会轻皱眉头,然后假装没事地掩饰过去。

他这不开窍的冰块弟弟,这是把人打了?冰块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都不屑于去听的小没礼貌吗?

“……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祁江无语道,“不是我,你话真多。”

见祁江不想再解释,祁睿只好甘拜下风。

家中有个冰块弟弟真难啊。

祁睿看盛羡手不方便,拿着笔在那里帮他填病历本,“小朋友,你名字叫什么啊?”

盛羡垂下眼眸,“盛羡,羡慕的羡。”

祁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亦或只是正好转头,他瞥了盛羡一眼,没说话。

祁睿带着盛羡去等候的时候,祁江提出要去门口透透气。

祁睿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把人往自己这里丢。

好不容易做完检查,让医生给盛羡处理了一下伤口。

盛羡撩起后背的衣服,后背靠近右肩的地方纹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花枝布满嬉笑的尖刺,缠绕在一起开放,童话故事里女巫栽培在后花园里的荆棘玫瑰在脑海里浮现轮廓。

盛羡站在墙边,安静着不说话,祁睿在心里骂完冰块回头,差点以为把人丢了。

“小朋友,你怎么受伤了啊?报警了吗?”

“没。”

简短的一句话和祁江有的一拼。

祁睿的额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哪来的第二个小冰块?说的字还没祁江多,升级版小冰块……不,是小冰山。

他随口一说,“你手机没带啊?要我借你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妈妈吗?”

祁睿说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答复,疑惑地看了眼盛羡。

盛羡面对他的目光,抿着嘴唇,还是开了口。

“……他们去年去世了。”

这会儿轮到祁睿哑口无言了。

祁江从门口走过来,正好听见盛羡低着头假装不在意地看着诊室门外的人群,轻描淡写地说,我父母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应该生出什么感情?

怜悯还是同情?

或是尴尬地笑两下,低声说一句抱歉。

盛羡抬头,接过祁睿手中的病例单和其他收费单子,左手掌心缠着白色纱布,始终波澜不惊没有变化的面容,看上去更让人心疼。

“你把手机号告诉我,我回家加你微信转账。”

祁睿知道面前看上去叛逆的少年的家里情况后,哪还记得要钱,开口就说,“这点小事算什么?不用还了,就当我们是雷锋。”

盛羡执拗着看向祁睿,打定主意要还钱。

他不想要别人同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日子糟透了,他还是好端端地活着。

不至于靠着卖惨去获得什么不属于自己的悲悯。

“你给我就行了。”

祁江站在一旁突然开口,“你加我转账。”

……

盛羡站在门口,踟蹰着停在门外。对联还是前年的没有换过,母亲的字迹很漂亮,盛羡就站在门外对着那副破旧得几欲掉落的对联,走廊里的窗户没关,外头的风了进来,红色的薄纸轻飘飘地从上头垂落下一点。

他才如梦惊醒,默不作声地抬手将顶上的红纸用力地按了按,算是把它贴整齐了。

“哎呀……不要嘛~”

盛羡闻到糜烂恶心的味道差点呕出来,沙发上的两个人听到动静后反应截然不同。

媚眼如丝的女人尖叫了一声捂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男人抱着女人,双眼迷离,饶有兴致地搂着女人的腰,大大咧咧的没有任何掩饰,倒是十分坦荡。

用过的东西丢在地板上,盛羡换拖鞋时还差点踢到一个。

他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手捂住嘴,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腿软吐了出来。

真的太恶心了。

可这个人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抚养人,借抚养的名义强占了他家的屋子,每天带着各种女人回到家里。

盛羡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见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没忍住直接呕了出来。

他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逃避这样恶心的画面,可惜沈原是个十足的混蛋,干出来的事着实下流。

这是盛羡的家,盛羡未成年,盛羡无奈又无助,只盼着这个傻逼能早日去死。

他甚至动过和沈原一起死的念头,临到实施前又放弃了。

世界上有很多被雨水打断根茎的花朵,盛羡就是其中之一,他挣扎着对生活一再退让。

为什么要和坏人一起去死?

他明明没做错。

明明干着强盗勾当的是那些戴着假面的所谓“亲戚”。

沈原懒洋洋地瞟了蹲在地上换鞋的少年一眼,勾起女人的下巴,丝毫不在意地说,“宝贝,没事。我们继续。”

耳边的声音听得头皮发麻,盛羡忍着极度反胃的感觉快速地全程低头走完过道,回到房间后将房门锁死。

他真的一点不想再听了。

盛羡熟练地戴上耳塞,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直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插头,抬腿踩上飘窗钻进墙角的衣柜里。

衣柜的朝向被人改过,对着窗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普通放衣服用的柜子,更像是一个没上锁的笼子。

这是仅有的破旧码头,背后是坚硬的木板,四周狭小无比,只有从飘窗外落进来的阳光,空气中似乎散发着很多粒子,缓缓地伴着这一束流辉而行。

“我叫祁江,江山如画的江。”

盛羡脑海中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句,看上去冷若冰霜的人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转弯时及时用手肘撑住座位,没有碰到盛羡受伤的手。

“以后别打架了,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还有,你的钉子真的很丑。”

祁江看着窗外,冷冷地给了评价。

盛羡缓过情绪,迟疑着摸上了嘴唇和眉毛上的钉子,看着手机里的人有些泄气。

真的很丑吗?

他咬了咬下唇,点开微信界面搜索祁江的手机号,跳出来一个头像。

祁江的微信名字用的是本名,头像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傻乎乎地对着镜头笑。

盛羡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很久,最后几乎是做贼心虚地长按保存。

然后点击发送申请。

祁江似乎不在,盛羡就一直对着那只萨摩耶发呆,用没受伤的手托住下巴,手机放在膝盖上,低头沉思。

他很喜欢萨摩耶吗?

他盘腿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骄阳慢慢落到城市下方,天际被滚烫的夕阳烧得火红,橘黄色的云朵慵懒地躺在城市上方。

太阳落山了。

真好看。

萨摩耶更好看。

暗下去很久的屏幕终于又亮了起来,盛羡低头去看,眼睛被手机的光源照得有些亮,似乎是熄灭的火堆中突然扔进一支带火星的树杈,于是火焰肆意地蔓延。

祁江:?

盛羡飞快地打字。

我是盛羡,今天谢谢你了!

他歪着头,看着落日余晖思索了一番,在结尾添加了一个颜文字。

盛羡很久没这么精挑细选过,微信是社交工具,他很少在用了。

快要点击发送时,盛羡的手指停了停。删掉了那句简短的话,包括看上去有些矫情的笑脸颜文字。

盛羡:【微信转账】

盛羡:谢谢。

对方那边似乎有事,没立刻收下。

神差鬼使之下,盛羡点了下祁江的头像,进了祁江的朋友圈。

对方很少发图片,寥寥几张很快就翻到了底。盛羡眼尖地捕捉了到了一条转发学校公众号的文章。

祁江:【转发】

盛羡眯了眯眼,坐姿半天没动,挪了挪腿。

他点进去看见了某个校名,心里默念了几遍,顺带不要脸地把对方朋友圈里凡是有一点点和祁江沾边的照片全存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盛羡猛地抬头,眼里是错愕和懵懂。

我在干什么?

他慌不迭地删掉那些刚存起来的照片,点击了彻底删除。

就在他感觉整个人都过于诡异时,祁江的信息跳了出来。

祁江:嗯。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盛羡突然有了想要截图保存的冲动。

这是他和祁江第一次人生轨迹产生交叉,盛羡心里想,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祁江很冷,说话少,语气也冷。

但是盛羡就像是觉得抓住了光。

这么久了,好像终于找到了乱糟糟生活中的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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