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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活

罪活

    罪活

  • 作者:东北北分类:现代主角:周望山 钟宁来源:长佩时间:2021-08-20 16:28
  • 正火热连载的耽美小说《罪活》的作者是东北北,该书主要人物是钟宁周望山,罪活小说讲述了:钟宁他原本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是他发现当他见到周望山之后,当年的那些事还是会再次记起来。

    网友热议:老师,好久不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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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渐渐,钟宁开始习惯周望山每天晚上到他宿舍来学习。有时晚了,他还会建议周望山住下来,不让他贪黑回家。

“钟老师,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周望山一般到了宿舍都先卸下书包,然后端坐在屋里唯一的桌前,把桌上的杂物摆好,再把自己的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然后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此时钟宁正在整理屋子,听到周望山的声音便走过去,低头看他指的地方。

-断袖之癖

他脸上露出尴尬:“你看的什么书,怎么会有这个成语?”

“前几天您拿给我的。”

钟宁仔细一看,周望山手上确实是自己前几天拿给他的课外书,他自己也没看过,所以不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

“呃...”

纠结了几秒钟,他决定还是解释给周望山听。

“这个成语出自《汉书》,当时汉哀帝和董贤同床而卧,有一次因董贤还在熟睡,为了不吵醒他,汉哀帝就把压在他身下的衣袖割断,所以才有了这个成语。”

“董贤是汉哀帝的妃子吗?”

“不是,是汉哀帝的臣子。”

“可是皇帝和臣子怎么会睡在一起?”

看着周望山十分茫然的表情,钟宁决定说得再详细一点:“这个成语到现在,主要用来形容同性恋。和它类似的还有龙阳之好、粉桃之癖。”

“同性恋?”

身处大山的周望山并非没有听说过同性恋,去年隔壁村就出了一个,当时听说直接将人带了回来,结果那人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被扫帚给赶走了。这家的儿子则被他老爹用皮带捆起来倒在院子里,挂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鼻涕横流地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才被放了下来。

当时村里都拿这件事当笑话来传,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世上竟然还有喜欢男人的男人,简直丢死人了,这要是自家孩子,怕是都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呦!

“钟老师,”周望山小声地问,“城里这样的人很多吗?”

“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周望山眼里再度升起疑惑:“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钟宁说完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你还小,这些事不用了解得太多,等长大自然就都知道了。别想了,继续看书吧。”

当天晚上周望山学习到很晚,钟宁又一次建议他不要回去,外面天太黑了,再加上村里没有路灯,危险得很。

但周望山却摇了摇头,不止这一次,之前每次他都没选择留下来,理由是他爸会在家等他。一开始钟宁还以为是因为家长紧张孩子,直到他意外看到周望山胳膊上的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钟宁难得用严肃的语气说话。

周望山低头遮好袖子,没有说话。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周望山还是没有说话。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没有。”

“那是你家里人打的?”

周望山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钟宁很愤怒,甚至想要去周望山家里找他爸爸理论。无论孩子做了什么错事,都不应该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毒的手,更何况周望山还是这么乖的孩子!

但周望山却低声说:“老师您别去,去了他还会打我的。”

这句话让钟宁稍微冷静下来。

周望山把袖子放下来,抬头说:“我回去了,钟老师。”

钟宁没办法阻止周望山回家,因为他说得对,自己盲目掺和进去只会害得对方落入更艰难的境地。

而且就算他管了,又能管多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望山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毒打,他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盯着。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可以,那他支教结束呢?他迟早要回去,保研的事已经基本定了,只要他支教回去就可以入学,到时候周望山又怎么办?

一股郁闷直冲心头,让钟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最后只能起床去隔壁找李天辰。

“怎么了?”李天辰打着哈欠打开门,一副美梦被吵醒的模样。

钟宁直接走进去,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老旧木椅子上,坐上去时还嘎吱嘎吱响。

“找你聊聊。”

看着钟宁的表情,李天辰就知道他遇到事了,于是抹了把脸清醒了下,倒了杯水递过去,问:“怎么了,是因为周望山吗?”

接过水杯,钟宁诧异地抬眼:“你怎么知道?”

李天辰坐在床上,脱了鞋双脚盘在一起。

“你那些学生里唯一值得上心的也就他了,怎么了?说说。”

钟宁把周望山爸爸家暴的事说了,并真诚地发问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真心问我,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最好不要管。”

钟宁不解:“为什么?难道我就看着他被打?”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我比你来得时间长,对这里情况也比你更了解。你如果想干涉这里的事,基本没有可能。”

李天辰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钟宁不傻,他来周家村也有段时间了,对这里的民风民情也算有大致了解,所以他也明白李天辰说得没有错。

可他还是不甘心。

“我会找出更好的办法的。”

虽然话是这么撂下了,但钟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第二天刚到学校,他就把周望山叫到办公室。

“你爸经常打你吗?”避开其他老师,他小声地问。

周望山很平静,摇了摇头:“只有喝酒的时候。”

“你家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爷爷奶奶都去世了。”

“你妈妈那边的亲戚呢?”

周望山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随后才说:“不知道。”

看来钟宁猜得没错,周望山的妈妈极大可能是拐卖过来的,不然不可能连对方的亲人都没见过。

快要上课了,他没有留周望山太长时间,没多久就让他回教室了。

“你还没死心啊?”一旁的李天辰见周望山回教室了,走过来问。

钟宁看着他:“我说了,我会找到办法的。”

“别白费力气了,再有半年多你就要走了,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钟宁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死脑筋一根,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管到底。

在没有找到办法之前,钟宁基本每天都会叫周望山来自己的宿舍写作业,并且连晚饭也一起吃,直到天黑下来了,才让对方回家。

他还准备去家访,想要去对方家里聊一聊,可是连去了三次都没碰到人。他问周望山对方一般什么时候会在家,周望山说他也不知道,男人喝起酒来有可能几天都不回来。

跑了好几次空,钟宁也累了,准备等到期末家长会的时候再单聊。到时候整个初三的家长——虽然总共也没几名学生,都要来开家长会,他就不信自己还见不到人了。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什么狗屎运,钟宁才跟周望山讲完断袖是什么意思,周望山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起因是钟宁随手乱放东西的毛病,这毛病他妈从小说他到大,但就是一直改不了。不论到哪里都是,脱了衣服随手就扔到凳子上,身上的东西随便扔到不知道哪,等要用的时候再开始满屋地找。

这天他进屋后又是随手将钱包扔在了桌子上,但因力度没控制好,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直接掉在了地上。听到钱包掉落的声音,钟宁头都没回,心里想着等下再过去捡,结果就忘了。

没多久周望山来了,照例坐在书桌前准备看书,刚低下头就看到书桌和墙壁的缝隙中夹着一个钱包。

他弯下腰捡起,却在看到钱包中的照片时顿住了身影。

“来了?正好吃饭,今天菜不错,还有肉菜,我打了两份。”

钟宁端着饭盒走进来,看到周望山正在看着什么东西,便走过去。

“这...”

周望山抬起头,看到钟宁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镇定地说:“您的钱包掉在地上了,我捡起来了。”

“哦,谢谢。”

钟宁一把拿过钱包,脸上有些尴尬,转过身对周望山说:“先吃饭吧。”

“我已经吃过饭了,老师您吃吧。”

“哦。”

钟宁端着饭盒坐在床边,看着碗里为数不多的肉丝,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沉默。

没一会儿,周望山突然转过头问他:“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钟宁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问吧。”

“您也是断袖吗?”

钟宁的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大一的时候拍的,和他当时的男朋友。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同类,满是欢喜地投入进去,却没想到这段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半年时间他们就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对方要出国,但直到后来钟宁才知道其实是他们的事被对方家里知道了,所以逼着他们分了手。

虽然这段感情并没有太长久,但钟宁一直把俩人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不是忘不了,更多的只是怀念吧。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张当初闹着玩拍下的照片,却在今天被周望山偶然看见了。

钟宁从来不主动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但如果有人问他他也会坦率承认,从不隐瞒。

可现在的问题是,刚刚问他的人是一个初三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直到前几天才刚学会“断袖”这个词。他现在比起性取向被人发现了,更关注的问题是该如何正确引导对方。

同性恋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也不是错误。但面对懵懂无知的大山里的孩子,他不得不谨慎措辞,小心小心再小心。

“是这样的.......”钟宁几乎都要将肚子掏空,快要把同性恋史都讲一遍,最后实在讲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然后问周望山。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

周望山点了点头,说:“明白。”

钟宁不确定对方到底明白没有,但也不好继续再说下去,起身喝了杯水后换了个话题:“你现在也初三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周望山摇了摇头。

钟宁不信:“是真没有,还是你不愿意告诉老师?”

“真的没有,我们这里女孩子很少的,而且很多从小就已经定下婚事了。”

话题戛然而止,钟宁把一直端在手里早已凉透的饭菜放到床褥上,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昨天才从县城里取回来的快递。

“这些是近几年的中考卷子,我尽量找全了,你这半年把它们都做一遍,中考肯定没有问题。等到了高中,谈恋爱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到时候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不过要注意不要因为早恋而耽误学习哦。”

十分厚重的快递被拖出来,里面全是各种试卷,不知道钟宁找这些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周望山抿着嘴,他一贯不会过于表现自己的情绪,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总是从脸上看不大出来。但此时,任谁应该都能看得出他眼里的震动。

他一直都没告诉钟宁,他爸并不同意让他中考,想要考到城里的高中只不过是他的梦想罢了,家里是不会给他出学费的。

等这最后半年多过去,毕业后他可能会回家种地,也可能会去城里打工,最近村里很多人都会出去打工。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继续读书了。

“谢谢你,钟老师。”

最后,周望山只低声说了感谢,其他什么都没说。

当天周望山没有把试卷带回去,而是放在了钟宁宿舍,表示以后每天放学过来做卷子会更方便一点。

钟宁当然没意见,并给了他一把钥匙,告诉他随时可以过来,自己不在的时候也可以。最近班上好几名学生都没来学校了,他一直忙这事,所以很多时候都不在宿舍。

这事周望山也知道,比钟宁还要早点。钟宁直到去到学生家里才知道他们不来学校是因为要去外省打工了,以后都不上学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劝他们,不论家里再困难至少也得把九年义务教育上完,毕竟连学费都不收,不上白不上。

可是这几家的家长态度都很一致,多上一天学就多耽误一天挣钱,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到明年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不如直接让孩子出去打工,这样每个月还能贴补点家用。

对于此事,周望山也说过他们这里都是这样的,能上到初三毕业的学生已经是极少数了,还有大把的上不了学,或者上几年就回家种地的人。他没提到自己,但同样也是在说他自己。

不过钟宁一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打定主意非要管这事,以至于跑得太勤对方家长见到他甚至都绕着走,连敲门也装作不在家,简直烦透了他。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礼拜,去打工的学生坐上大巴离开了大山,钟宁白白忙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气馁了没有,反正每天还照样精神抖擞地来上课。连李天辰都啧啧称奇,说他心脏真抗打。

时间一天天度过,迈入了寒冬,离寒假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

钟宁特意抽了一天时间去县城买了很多棉花,然后让裁缝铺做成几十套棉袄和棉裤,一并带回了学校。这件事惊动了校长,他没想到仅仅来支教一年的老师竟然会对学生们这么上心。

钟宁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钱是花了点,但学生们穿得暖和,不用再每天上课冻得哆哆嗦嗦就好。

后来校长提出要表扬他,他却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校长可以改善一下学校的环境,至少让学生们不要挨着冻上课。

校长哪里不知道这些,但这几年县里拨款困难,他年年申请月月申请,一直都申不下来资金。不过钟宁带头做了这事鼓舞了他和其他老师们,不少老师都纷纷表示自己可以捐出一部分工资用来建煤炉。

这个提议被校长给否决了,他说煤炉成本太高,煤炭也不好买,不如直接砌砖头烧柴火。这边全是大山,随便去后山砍点树回来就能烧了。

于是几天后,全校开始风风火火地砌炉子,仅有的教室每间都装了炉子和烟筒。建好后学生每周需要自带木头来学校,实在没有木头的也可以用树枝或者干了的苞米骨子来烧。

因此还闹出了点笑话,李天辰班上一名学生因为家里没有木头,就直接拿了今年才收成的苞米杆子来烧,结果因为水分太多,烧得满屋子都是烟,连课都上不了,一整个上午都在散烟。

“多亏了咱们钟宁同志啊,要不是他,我这手上的冻疮怕是还好不了。”李天辰没事就喜欢念叨这事。

钟宁一边批作业,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那是老毛病了,多注意点,不然明年还得犯。”

“过完年我就不来了,怕是没有机会再复发了,毕竟以后不会再有这么条件艰苦的时候了。”

笔尖顿住,钟宁诧异地抬头看他:“你不是说要待三年吗?怎么现在就要走?”

李天辰笑了下,语气却一点都不轻松:“家里催得紧,说是我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老太太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钟宁没说话。

“怎么,不会是被我要走的事打击到了吧?”

钟宁当然不会被打击到,只是感觉十分遗憾,而且这个消息也同时提醒了他明年就会离开这里的现实。

一开始来的时候因为各种不习惯,总感觉每一天都过得很漫长,度过一个月像是足足一年那么漫长。可现在突然就过去了半年,他这才发现时间一直在没看到的地方飞速流逝。

离放假就几天了,工作一下变得清闲起来,每天除了上课以外无所事事。

钟宁开始把注意力回到前段时间因为各种事而有些忽略的周望山身上,才发现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找过自己了,卷子也一直放在宿舍里没有做。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快放假了,周望山对待学习有些松懈,想要放松放松。可直到他发现对方竟然连学校都不来了,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不会连周望山都要退学吧?

抱着忐忑的心理,当天一放学钟宁就直奔到周望山家里,幸好这次敲门有人给他开了门。

开门的是周望山,脸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钟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钟老师...”周望山对于他的到来没有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

“你爸在家是不是!”

意识到周望山遭遇了什么,钟宁瞬间愤怒起来,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冲进门,今天非要和周望山爸爸好好理论一番!

“周望山的爸爸!我是周望山的老师!你出来我们聊一聊!”

周望山没有拦他,等他气冲冲进屋后才低声说:“我爸不在家,出去了。”

钟宁火冒三丈地转过身:“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钟宁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出不去,下又咽不了,拧眉又是心疼又是气地对周望山说:“你都多大了!就这么任由他打你?就算打不过他,难道还不会跑吗!长那双腿是用来摆设的啊!”

周望山低着头没有说话。

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心疼一下占了上风,钟宁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重重叹口气,把周望山拽到自己跟前,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就脸上这些伤?其他地方有没有挨打?”

周望山摇了摇头。

钟宁不信他,直接掀起他的衣服,果不其然背部一大块青紫。他瞪着周望山,咬牙说:“你现在都学会骗人了!周望山!”

周望山抿着嘴,声音很低:“没有,钟老师。”

“还敢说没有!这些不是伤口是什么?难道还能是画上去的?”说完他用手指摁了下,见周望山痛得皱起眉才松开手,“编瞎话都不知道打草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钟宁还是把周望山带回了宿舍,用药包给他简单消了毒,然后问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打他。

一开始周望山没有说话,钟宁沉了脸色,加重了语气后他才慢慢说:“没有理由。”

“他又喝酒了?”

“嗯。”

“这样下去不行,你今晚就住我这里,不许回去了!”钟宁语气坚定。

周望山抬头看着他。

看着对方的眼睛,钟宁心中忽然软了一下,伸手轻轻拨了下他额前的头发,说:

“没事,老师会保护你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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