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仲妙还随一行人沿承天街由东往西而行。东市商铺多为丝绸、瓷器等本朝物产;及至西市,则多见异域奇珍异宝。道上行人熙攘,偶尔遇见围观的杂耍百戏。
仲妙还正觉新奇,只听身侧何洸濡说道,“家父与在下盼道长久矣。祖母昏睡多日,水米难进,我等甚是忧心。”
仲妙还收拢心神,问道,“不知老夫人这昏睡之症,从何时开始?”
何洸濡不禁叹了口气,“今年正月里,祖母不慎感染了风寒,自那以后便卧床不起了,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待到春日,便时常昏睡,纵使醒来,也是神情恍惚,言语颠倒。方入夏不久,忽然一日就再未醒转。”
仲妙还听罢,不由蹙起眉头。
言谈间,几人已至一处巷坊。何洸濡侧身抬手相引,“道长,这边请。”
不同于外面的繁华,此处竟在闹市里取得一片清净。行至深处,但见一座青瓦灰砖的院落,门前悬着两盏朱红灯笼,两侧矮墙根藤蔓攀附。何洸濡引着众人自正门而入。
一入门,迎面便是一座影壁。绕过影壁,就到了内院门首。院中仆从、婢女正修剪花木、浇灌园圃。见到何洸濡,纷纷躬身行礼,口称“公子”。何洸濡唤住一名仆役:“快去通禀父亲,仲道长已至府上。”
仲妙还随何洸濡步入正屋,方坐定,便有婢女奉上清茶。不一会,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量清瘦,面蓄薄须的中年男子匆忙而来。他身穿靛青常服,才到门口,便忙不迭说道,“有劳道长星夜兼程,何某未能远迎,失礼之至!”边说边大跨步迈入堂中。
来人正是秘阁校理何白韬。他径直走到仲妙还跟前,拱拱手,“尊师长阳子道长仙体可好?”
仲妙还还理,说道,“师父身体康健,一切安好。”
何白韬面露出一丝歉意,“道长远道而来,本应先行安顿。可家母沉疴日久,实在不敢耽搁,斗胆恳请道长移步内室,先行探诊。”
仲妙还自然说无妨。
几人步入西侧耳房。一进屋,药味便扑面而来。房内垂着青纱帐幔,两侧分立着两名婢女。见何白韬等人入内,忙屈膝行礼。何白韬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他上前,掀开帐幔。帐内卧榻上,一位面色惨白、形容枯槁的老妇人静静躺着,气息微弱几乎不可闻。
“道长,请。”何白韬侧身让开。
仲妙还颔首上前,伸出右手二指,先轻探老夫人颈侧脉息,随后又托起她的手腕,三指稳稳搭在寸关尺上,凝神闭目。
在旁何白韬父子见状都不敢出声打搅。
半晌,仲妙还才睁开眼。
“老夫人心脉虚弱,气息几绝。”
何白韬闻言,面色骤变,急声问道,“道长!我母亲,母亲她可还有救?”
“大人且宽心。” 仲妙还指下未停,又凝神细品了片刻脉象,方沉声说道,“老夫人乃气血两亏,肝气郁滞,以至昏厥不醒。待贫道施针,刺其太阳、风池二穴,或可引动生机,令其转醒。只是……” 他话锋微顿。
何白韬父子脸上刚露喜色,心下又猛地一沉。
“只是什么?”何白韬忙问,“仲道长,但请直言无妨!”
仲妙还轻叹一声,“贫道施以银针,虽能暂令老夫人苏醒,但老夫人此症,根在气血衰微,更兼心绪郁结,久积难舒,这才阻滞了生机。此后需每日数次以银针刺穴导引气血,辅以煎服人参、鹿茸等补药,补养气血。如此内外兼施,悉心调养三四个月份,必会大有好转。
何白韬这才吁出一口气,“如此,那便要劳烦道长在此小住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