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忙活一大通终于到了睡觉的时候,初宁最终还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躺在了许泽熙卧室的床上。
临睡前纠结的人变成了许泽熙——看着当初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家里的唯一一间卧室,他突然产生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宿命感。现在小孩情绪正不稳定,他总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自己要去睡客厅吧?那估计整晚都不用睡了。
考虑完房间的问题,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许泽熙挣扎再三最后还是在初宁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和衣躺在了对方旁边。
“叔叔你为什么不脱衣服?”
“你不是说裸睡对身体好吗?”
“你的被子呢?”
“你是要和我一个被窝吗?”
初宁侧卧过来,脑袋枕在一侧手臂上,眼睛炯炯有神。
许泽熙被他这种眼神盯得受不了,抬手摸索了片刻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叔叔你是忘了开关在哪里吗?”
“这不是你家吗?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熟悉的样子。”
许泽熙额角抽了抽,“闭嘴,睡觉。”
初宁隐在黑暗里的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卧室终于安静下来,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具身体却各怀心思。
就在许泽熙以为初宁睡着了的时候,带着热气的被子像一张大网罩住了他,接着他的前胸和大腿一起传来熟悉的压迫感——他被初宁抱住了。
“下去。”许泽熙在黑暗中皱眉,语气冷得像窗外的空气。
初宁不为所动,坚持把头埋进许泽熙的肩窝:“啊我好困,睡着了。”
许泽熙:“……”
大概是这一晚的鸡飞狗跳让许泽熙找到了久违带孩子的感觉,他睡得很快,很沉,以至于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被初宁接起又挂断他才堪堪有了些意识。
他问:“谁?”
初宁将被凉风浸透的胳膊收回被窝里放到许泽熙肚子上贪婪吸收着热量,又像小狗一样拱出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最后才用带着几分起床气的声音回答道:“不知道,上来就骂我乱搞,神经病。”
一听这话,许泽熙去拿手机的动作做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他大概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
两年前,有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许泽熙家门口,说自己的老板想要见他。许泽熙当时正在创业初期,为了资金和门路天天焦头烂额,听对方这么说以为有人看上了他的方案,便跟着去了。结果汽车一路行驶,最后停在了一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那个男人的别墅区。
12岁时许泽熙因为治病要用钱,他妈妈带着他在那里等了一整天,最后却换来男人的谩骂与鄙夷。
男人说他们母子是要饭的。
时过境迁,许泽熙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却在16年后主动找了过来。
重逢的场景可笑又可悲。
许知海对当年的所作所为大倒苦水,把自己塑造成一位忍辱负重的悲情父亲,对许泽熙母子过去捉襟见肘饥寒交迫的生活却不闻不问。最让许泽熙感到恶心的,是许知海在找来许泽熙之前竟然都不知道他的母亲张小燕已经去世多年。而促使这次重逢发生的原因竟然是许知海和婚内妻子生的儿子因为在山道飙车发生了事故,成了瘫子,许知海年岁越来越大,支撑集团发展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结婚前还有个“私生子”。
活了这么多年,许泽熙竟从自己父亲身上看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对于对方让自己“认祖归宗”的提议,许泽熙拒绝得很干脆。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没出现这个人,现在自然也没有允许其参与的必要。
但许知海似是对他的选择感到十分不解,三天两头派秘书给许泽熙送“糖衣炮弹”——房子车子手表古董,这些价值比他当年治疗费高出数百倍不止的东西许知海现在送得眼睛都不眨。许知海甚至还给许泽熙送过女人,不分场合地就站在许泽熙租用的工作室门口搔首弄姿。许泽熙当即就给许知海打了电话,劈头盖脸一通骂。许知海面子上挂不住,后来倒是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没完全放弃认回许泽熙的念头,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嘘寒问暖”,以彰显自己慈父的关怀。
大多数情况下许泽熙都是拒绝的,但他也知道对付许知海这种人一味的拒绝只会激发对方更旺盛的征服欲,于是考虑再三许泽熙留下了许家私人医生团队的联系方式,只是他自己从没用过。
倒先用在了初宁身上。
半个多月前叫去给初宁看病的老中医和昨晚给初宁打针的医生都来自许家。
之前还能说是给朋友看病,昨晚初宁那副样子显然解释不清楚,于是就有了这通电话。
老头子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地里这么骂,估计血压又要升到180,光是想想许泽熙就觉得痛快,连初宁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时也忘了追究。他本来打算闭眼假寐一会儿就起床给小祖宗做早饭,但热烘烘的体温不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融化进关节,被窝这一方小天地仿佛形成了隔绝冷空气的结界,不知不觉许泽熙竟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许泽熙是被热醒的。
初宁将脑袋紧紧埋在他颈窝,温热的气息直直喷洒在纤薄的皮肤上。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差了太多的关系,许泽熙觉得两个人好像有着体温差,初宁总是一副更怕冷的样子,但实际上好像是对方在给自己输送热量。
许泽熙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把窗帘打开,一束白光从眼前缓缓展开,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眯着眼睛有一瞬的恍惚,自从初宁出国后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这种连续睡眠了。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他和初宁都要迟到。
余光中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晕开一团薄粉,蜷曲着抓住被子边沿,刷地一拉——许泽熙的视野重新回归黑暗。
许泽熙:“……”
他这次是真睡不着了。
许泽熙小心翼翼试图把手臂从初宁怀里抽出来,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对方,初宁整个人黏上来反而将他缠得更紧。
“唔!”
初宁的大腿正正好好压在他小腹的位置,许泽熙感到一阵酸胀,忍不住闷哼出声。不过这并不是让他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正抵在他腿根。
许泽熙:“……”
去卫生间的需求越来越迫切,许泽熙顾不得太多,两只手伸向小腹的位置准备卸掉身上的“负重”,结果只摸到一团温热细腻的皮肤。
许泽熙几乎是立刻坐了起来!
小崽子什么时候把衣服全脱了?!
那抵在那里的是……一瞬间许泽熙觉得渗了一后背的汗。
“叔叔……早……”
初宁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坐起来和许泽熙打招呼。被子从肩头滑落堆叠在腰间,露出白得刺眼的皮肤。
许泽熙别开眼,斥道:“你怎么把衣服全脱了?”
初宁伸了个懒腰,扁着嘴委屈回答:“内裤太小勒得难受。”
许泽熙冷眼瞥过去,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
然后他就看见初宁的脸在视野里一点点放大,许泽熙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没想到这只是初宁的障眼法,躲在被子底下的手趁机勾住了他睡裤的边,接着电光火石间初宁掀开被子拉开和睡裤边沿重合在一起的两条松紧带,并低头看了一眼,故作好奇道:
“难道这几年叔叔没再发育吗?”
“噌”的一下许泽熙感觉全身的血液一齐涌向大脑,他像一名青涩的男学生一样手忙脚乱护住自己的“隐私”,眉头紧紧蹙起来还要装作自己很淡定。
“做什么!胡闹!”
许泽熙的语气很严厉,很凶。
修长的手指突然松开。
“啪”,松紧带弹到皮肤上,在静谧的卧室里发出一声脆响,无端生出几分旖旎又情色的意味。
初宁小声嘟囔:“什么嘛,之前不是总在一起洗澡,你身上我什么没见过,再说我们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如果是被丁洋或者郑滔挑开裤腰许泽熙当然不会反应这么大,没准儿还会跟着附和两句带颜色的玩笑,但对象换成初宁,这个动作在他眼里便被赋予了更复杂的含义。
他无心与初宁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入的探讨,撩开被子把初宁踹到床尾的衣服抽出来扔在对方身上,然后走进卫生间。
用冰凉的自来水冲了好几遍脸热度才堪堪消退,尽管刚才给初宁找衣服的时候他已经尽量做到非礼勿视,但那个东西就像被加了什么特效一样,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好像真的发育了。
许泽熙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第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