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霁雨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体质,皮薄的和小孩似的,一晒就红,出个汗还容易捂出痱子,不怪徐闯觉得他岁数小。说来起痱子这事儿徐闯也遇到过,但都是五六岁、或者再小的时候,长大就没再得,他此时见着霁雨晨背上的皮肤,着实有点惨不忍睹: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铺满整个后背,有处稀疏有处密集,霁雨晨伸手去挠,被握住手腕,徐闯勒令他不许动,挠了更厉害。
他俯下身来给人轻吹着止痒,目光扫过腰间,脊椎连接裤腰的地方塌下一节弧度,隐隐映出两个浅窝,皮肤光滑的和奶豆腐似的,徐闯咽了咽,没说话。
霁雨晨趴着不舒服,绷紧着背大气不敢喘一口,问徐闯怎么样?严不严重?
男人回过神来又吹了吹痱子集中的区域,问他有没有好点?霁雨晨咕噜着说:“就那样吧...吹了好点,不吹还是痒...”
他抱着徐闯的大腿,膝盖半跪不跪的抵在床边,徐闯把人捞起来放到炕上,让他等着,自己去拿药粉。
他说完出了房间,霁雨晨趴在那也不敢乱动,背上刺刺麻麻的让人无暇他顾。徐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拿着湿毛巾还有个白色的小瓷瓶。
霁雨晨歪着头问:“这是痱子粉吗?”
徐闯道:“不专治这个,但也有止痒的效果,你试试管不管用。”
他让人老实趴着把头扭过去,霁雨晨乖乖听话,感到温热的湿毛巾按压在背上,蒸发带走水汽,和吹气的效果差不多。徐闯帮他擦背,被各处指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下到腰间的时候霁雨晨笑着说痒,徐闯就不敢动了。
他等水汽蒸发的差不多,撒上止痒的药粉,用手铺开均匀。徐闯的指腹满是老茧,粗糙的一点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触感,霁雨晨被他摸得扭来扭去,下面好好像有了反应,小脸埋在枕头里不再说话。
徐闯将药粉抹匀问他:“涂上这个好点没有?”
霁雨晨支吾着点头,说好多了。他把衣服拉下来催促睡觉,徐闯也不墨迹,将毛巾放回原处,药瓶搁在床头上,重新拉了灯。
屋里重新黑下来有一段时间伸手不见五指,视觉暂时不能适应环境呈现漆黑状态,霁雨晨把被子搭在腰间深呼吸,心里默念着冷静,他听到旁边的呼吸声,比平时沉重,徐闯很少打呼噜,偶尔打两下也是很累的时候。
他迷迷糊糊的入睡,半梦半醒间听人说了句:“明天陪我去看看爸妈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霁雨晨也不记得自己答没答应,只是本能的靠近徐闯,和不嫌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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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霁雨晨醒的不晚,但徐闯已经去了养猪场,给他留了字条,说下午早回来,饭在桌上。
最近日子入了伏,白天屋外热的没法待,他们在进门的长廊里支了桌子,又将做好的俩椅子分放对过,算是暂时的餐厅。霁雨晨趿拉着拖鞋去洗脸,发现晚上睡着又出了一身汗,索性用凉水浇身,又换了套衣服。
自从来了这,他的衣服都是徐闯给洗,里外包圆儿,霁雨晨也不害臊,主要是不想自己动手。他眼下想着徐闯每天上班干活,回来还要洗衣做饭,伺候的面面俱到,自己躺在家里和个小大爷似的,好像也不地道。
思及此霁雨晨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盆里,去院子里找皂角粉,他回头看到晾衣杆上的内裤,随着轻风在晾衣绳上晃来晃去——那内裤不是自己的,尺码大很多,应该是徐闯早上刚洗了晾上,此时摸着还有点潮。霁雨晨疑惑这人怎么早上洗衣服了?平时都是晚上才洗。
他抱着装皂角粉的罐子去浴室,里面凉快些,没有那么晒,霁雨晨学着徐闯的样子将衣服浸湿在水里,舀一勺皂角粉和弄开来,等水微微变得不透明,才开始像模像样的揉搓起来。
夏天衣服薄,霁雨晨一只手用力也不方便,洗两下便没什么可搓的,过水就当洗好了。他将那衣服拧干搭到晾衣绳上,看着旁边的衣服都挂的平整服帖,于是将自己这件拿下来抖了抖,借着打石膏的左手捏边,抻平拧干时的褶皱,才重新挂上去。
这一来一回耗费不少体力,外面天气热,动一下就要出汗,霁雨晨觉得上午的活动量足够了,下午还要和徐闯上山,准备吃了饭看会儿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散文集。
这书他没看多久,觉得有些无聊,虚无缥缈的写也不写透,好似世间情爱皆为过眼浮云,不值一提。可霁雨晨觉得感情是人区别于其他所有动物最根本的区别,跟制造和利用工具不一样,后为客观,而前为主观。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消失那么久,他们有没有担心自己,有没有用尽一切方法找他,霁雨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只觉得他们应该跟这世间的大多数爹妈一样,会想要孩子过得好。
他想起这个来情绪不高,有点恹恹的,徐闯回来的时候见人没什么兴致,还以为他哪不舒服,蹲在炕边问了半天。
他得知九儿想家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打去电话问当初报案的民警,对面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答复,霁雨晨便也暂且作罢。
他本想一个人上山,留九儿在家躲太阳,霁雨晨忙从炕上跳下来,穿上鞋,戴了草帽,说要一起去看徐闯的父母。
两人拿了些贡品上山,因为林间禁火,香烛纸钱只能晚上回来再烧。徐闯说今天是他爹妈的忌日,得空便过来看看,霁雨晨嗯哼着答应,也没说别的。
墓地在茉莉花田的另一侧岔路,会经过荷塘,两人上山的时候天色还早,阳光透过树林不显的那么冷清。徐闯先给他爹妈的坟头前除了杂草,又用带来的布擦干净墓碑,上面简单刻着几个大字:先父徐升,母杨素芬之墓,旁边是卒年生辰。
他把贡品放在小盘里端去墓碑前面,又跪在地上磕了俩头,霁雨晨不好干站着,于是跟着一起磕,有样跟样的学。他在心里说:“叔叔阿姨安息,徐闯现在过得挺好,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还有人挂念,你们放心。”
他没敢想的太多,怕二老在天有灵听到些不该听的,再把老两口气着。霁雨晨磕完头走到旁边,给一家三口留出独处的空间,在路边揪了根狗尾巴草转着玩。
他听着清风拂动山林,又开始想自己的父母,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想他?想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找他...
霁雨晨不是觉得跟徐闯在一起不好,只是单纯好奇自己的身世,流落此前过着怎样生活,他觉得有人疼爱是种很幸福的感觉,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
两人在半山腰待了一阵,徐闯说话声音不大,霁雨晨也不知道这人给父母说了什么,神色好似有些凝重。他们拜别两位老人下山,半路遇到隔壁张大爷,正拎着个酒壶慢慢悠悠的往上走。
徐闯笑着打招呼,问他:“叔,都这个点儿了您还上山干啥去?再过会儿天就黑了...”
张大爷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去看看老婆子...”他瞧见徐闯旁边的小尾巴,笑着问:“怎么?带着你家小六儿来见父母啊?”
徐闯跟人笑笑,说他叫九儿,不叫六儿。张大爷无所谓的摆手,说都一样。
他路过霁雨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见了父母就是人家家的人了,以后跟大力好好过。霁雨晨百口莫辩,心想徐闯估计都不知道张大爷给他说过什么,更不知道这人以为自己是个女的,简直是天大的误会!
他无从辩驳,徐闯也没追问,两人各怀心事的往山下走,路过来时的岔路口。霁雨晨看到荷塘边上停着艘木质结构的小船,看似年久未用,他随口问:“这还有船呢,有人用吗?”
徐闯歪头看过去,问他想不想去荷塘中央看看,那地儿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