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柯向宇离开奥德赛医学院的时候,将还拷在病床上喊着自己还需要接受治疗的艾力克斯一起带回了治安局。治安局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中,通过调查检举等一连串行动,司法部发给治安局的拘捕名单长得一眼看不到头。
而GLS对这段时间司法部和治安局的联合行动每日每时每刻进行了现场直播,这是为了给奥德赛所有市民一个交代。
相关涉案人员在证据完整,自认自检后,都通过司法部门进行了最后的审判,而所有人的审判结果也通过GLS进行一一公布。
同时对于市政厅的执政席位数据,从其他地方紧急调任过来的新市长对此进行了公布,在就任的发布会上,面对镜头他义正言辞地告诉全体奥德赛市民,他一定会让奥德赛焕然一新。
由这些国家公职人员牵扯出来奥德赛这个城市不少盘根错杂的关系,其中作为前任市长鲍尔是这起调查中职位最高的政府官员,但他一直被关押在司法部里,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审讯。
作为奥德赛工程学院的校长,皮云海因为在战时救过元首,可谓是元首面前的红人,虽然挂着校长的现职,但奥德赛不少官员对他敬重有加。此时皮云海坐在审讯市里,一连几天没有洗漱,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脸上也显出了不少难以掩饰的疲态和不安。
脸上贴了一张仿真人皮的艾伦手头上拿着一堆资料,柯向宇走在他的身旁抽着烟,“说真的,你的品味挺差的,你其实可以挑个更漂亮的人皮面具的。”
艾伦耸耸肩,“你要知道我是给什么人当司机。”
当艾伦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具走进审讯室的时候,皮云海愣了下,他以为他的司机是来作为证人检举他的,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司机身上的制服,黑色西装衣领处别着的圆形徽章,代表着司法正义和公平的天枰图案,皮云海顿时反应了过来,“你他妈的是司法部的人!”
艾伦笑着在他面前撕下自己脸上薄薄的那层仿真人皮,“校长,好久不见。”
对于治安局给他安排的司机,皮云海从来没有过多的怀疑过,治安局的局长艾尔森是个墙头草,哪怕给他安排的人有问题,皮云海同样有信心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成为自己的心腹,这样的自信让他不知不觉就少了一些警觉和麻木。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但有时候会让人膨胀从而掉以轻心。
柯向宇坐在艾伦的身旁一言不发,他紧抿着嘴唇,绷紧了下颌。
弗朗克已经将皮云海所有的犯罪事实全部进行了交代,坐实了皮云海叛国的事实,再加上奥德赛工程学院不少曾经遭受过皮云海迫害的学生出来指控,皮云海面临的指控高达100多项,其中最为严重而且让元首彻底放弃他的就是叛国的指控。
艾伦将那些证据摆在皮云海的面前,“证据,证言,证人,校长,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皮云海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见元首。”
艾伦漂亮的手指交叠放在桌面上,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元首先生说,为了感激校长在战时救过他一次,所以给校长一个体面的死刑。”
皮云海睁大了眼睛,后背沁出了冷汗,艾伦的身子微微前倾,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我们的司法部长,认为像校长这样的罪犯给一个体面的死法,将会让公众对司法失望,再唐部长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赔上自己仕途的争取下,他给校长争取到了枪决。”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皮云海立刻激动起来,双手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几缕灰白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元首未必是劳伦斯,他不可以这样对我!凭什么,凭什么战后他们都位高权重,而我只能当一个校长!明明差点付出生命的人是我!凭什么!”
凭什么,这三个字,经常会生出许多是非,人一旦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就会开始不甘不忿不平,由此非要想方设法用尽手段去将自己心里的不甘不忿不平填补,从而就迷失了自我。
皮云海的枪决由柯向宇亲自执行,司法部下达的是枪决立即执行,审讯结束后,哪怕皮云海一直对那100多项指控拒不承认,但在完整的证据面前,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甚至连抗诉的机会都没有。
在远离城区的行刑场上,皮云海双手反铐在身后双膝跪在地上,柯向宇甚至连头套都没有给他戴着,柯向宇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午后的日光很强烈,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沙土上的空气在炎热的午后变形扭曲,皮云海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柯向宇,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柯向宇看着皮云海身下的沙土颜色慢慢变深,其实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是恐惧的,哪怕已经老得半截身子入土,可当真的嗅到死亡的气息时,强烈的求生欲望依然会让人体作出强烈的反应。
柯向宇不由想起安宁至今带着微笑的脸,当时他死的时候,应该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解脱吧。年轻人求死,老年人求生,这样的世道是不正常的。他握着手中的枪,扳动了扳机,第一枪打在了皮云海的身侧,皮云海吓得叫出了声,湿掉的裤子和惊恐的表情都让他显得格外狼狈没有尊严,战后因为生理的缺陷本就让他格外敏感,此时他的心理防线趋向了崩溃的边缘。
柯向宇的枪法很准,几乎是百发百中,但他没有打算让皮云海就这么轻易死去,他不明白,一个年纪大得都可以当安宁爷爷的男人,怎么舍得对安宁做那样的事。
而安宁的父母,在知道安宁是被逼死的后,去了几次市政厅,要求政府对他们儿子的死负责,至少赔给他们上城一套房子。沈浩的父母在儿子的死因真相大白以后,他们除了提出严惩凶手再无其他诉求,将沈浩从奥德赛医学院接回去后就进行了火化。
正义迟到了六年,但至少有的人等到了正义。
又是一枪,这一次打在了皮云海的肩膀上,一共有八枚子弹,柯向宇想着应该如何将这些子弹发挥到极致。
皮云海疼得差点跌倒在地,他挺直了腰杆,再也没有露出讨饶的神情,而是冷笑起来,”你们以为杀了我,这个国家就会变得更好吗?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暗,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又是一枪,战时为了救元首,当时下半身受伤,醒过来后钻心的疼痛至今想起来都令人绝望,此时这样的疼痛再次袭遍全身,皮云海疼得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话,鲍尔嘲笑他说他不能算个完整的男人,所以只能挂着校长的闲职。
“至少,至少要像一个男人那样死去……”皮云海想要再次挺直自己的腰杆,地上的尿液被炎热蒸发出来难闻的味道,鲜血渗过裤子滴在了上面,战后的小便失禁经常让他觉得格外痛苦,这样的痛苦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说来只会换来更多的嘲笑。
腿上,肚子上,胸口都中了子弹,皮云海匍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最后一枚子弹精准地进入了他的脑袋,临死前皮云海都在问:“凭什么……”
很多人都会产生“凭什么”这样的念头,柯向宇也产生过很多次,但这不是因此伤害他人的理由。
鲍尔迟迟没有等到最终的审判,对于他的指控有30多条,沉迷于毒品给他带来的快感,他的身体很早就已经垮了,但他并不像元首那样渴望活得更久一些,面对可能被判终身监禁,他更奢望能够得到死刑。
有时候人生是很无趣的,特别是当所有欲望得到满足后,那种空虚无望的感觉,怎么都没有办法填补,于是就开始追忆以前,想着自己年轻时到底还有哪些遗憾,是否还有能够填补的可能。
在监禁室里,毒瘾发作后,鲍尔难受地解开了领带,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如此,意识混乱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个年轻的身影,叶利文,那个永远22岁的年轻男孩子。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劳伦斯或许不会那么执迷于长寿了。
元首走进来的时候,鲍尔正因为毒瘾的发作而呼吸困难,满身是汗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想着,这个国家没有人有资格送我最后一程。”
元首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
“够了吧,”鲍尔讥诮地打断他的话,“叶利文或许死都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虚伪的男人。”
元首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不要提他的名字。”
鲍尔冷笑起来,“你怕什么?”
元首坐在原地僵如木桩,“如你所愿。”当他起身准备的时候,秘书送进来一个注射器,“弗洛伊德·鲍尔,念在我们过去的情谊,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鲍尔靠在墙上,痴痴地笑了起来,“真好,劳伦斯,先要去见他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