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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蜜桃味的QQ糖

水蜜桃味的QQ糖

    水蜜桃味的QQ糖

  • 作者:在不周山修仙分类:现代主角:邱文山 方远青来源:废文时间:2024-05-05 16:01
  • 小说《水蜜桃味的QQ糖》作者是在不周山修仙,邱文山方远青是小说中的主角,水蜜桃味的QQ糖主要讲述了:邱文山的生活一直都很糟糕,而他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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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方远青仰面倒在沙发上,过长的刘海搭在眼前,胡乱捋了一把,斜着眼看窗外呼啸的雪粒。

“不是说戒烟了吗?”邱文山拎起桌上的金属杆子,在方远青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啊这个..”方远青伸手想拿回来,扑了空,“是电子烟,还给我。”

邱文山绕到沙发背面,小臂撑在背沿,往前探,跟方远青对视。方远青看着烟嘴被邱文山放进齿间,随后便是一股馥郁的蜜桃香气扑面而来。

没礼貌的家伙。

方远青扇散面前的白雾,再次伸手想抢。

邱文山微微往后仰,又抽了一口,对准方远青的脸喷出。

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桃子香气氤氲在两人之间的小小天地,邱文山轻松躲过方远青从雾中探出的手。

“好凉,你为什么喜欢抽这个口味。”邱文山擒住那只手,双指捏着金属杆底部,烟杆转了个半圆,烟嘴送到方远青嘴边。

方远青张嘴,咬住黑色的烟弹,含糊不清地说:“这个味道像QQ糖。”另一手掐住邱文山的手腕,抬眼示意他松手。

邱文山松开手,方远青叼着电子烟又躺倒在沙发上,吐出的白雾升腾在半空。

“你是小孩子吗?”邱文山笑了一下。

他蹲在沙发前,看着方远青,见他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也转头往窗户看。

“在看什么?”

“下雪了。”方远青吐出一口烟,直直往邱文山脸上喷。

“嗯,下了桃子味的雪。”邱文山转头,低头吻上方远青冰凉的唇。

水蜜桃味的QQ糖被邱文山渡过来,被方远青渡回去。

还未成熟的桃子是青绿色的,又苦又酸,但到达成熟期却变成晶莹圆润、汁水满盈,甜津的汁液会顺着嘴角流下,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邱文山舔掉从方远青嘴角流出来的汁液,“我也觉得像QQ糖。”

“新年快乐,远青。”

“还没有到新年。”方远青撑起上半身,扶着邱文山的颈侧,低头慢慢亲着邱文山。

柔软的唇从眼睛一路亲到嘴角,落下一个又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等到新年再说一次,你就有两份祝福了。”

“可我还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方远青稍稍抬起头,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我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文山。我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只有生命。”

邱文山拿过方远青贴在他颈侧的手,牵到唇边,在掌心落下珍重的一吻,他摇摇头。

“你已经给了我一份礼物了。远青,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真切地感受到幸福。”

“有你在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非常幸福。”邱文山抬起头,仰视着方远青,“可是你的天黑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方远青半垂着眼,看着邱文山的脸。

半晌,他抽回了那只被邱文山握住的手,又躺倒在沙发里,埋着脸,闷闷的说了一句,“我要睡觉了,吃饭叫我。”

邱文山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好,睡吧。我给你盖被子。”

方远青将空调被拉至头顶,整个人藏进被子里。包裹着他的被子使他从中汲取了大量的安全感,这是只属于他的安全屋。

在一片白茫的雾里方远青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四处寻找着出路。可不论往哪边走,走多久,景象都是一成不变。 方远青有些泄气,他觉得他可能走不出这一片奇怪的白雾了。

倏尔,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这片白雾,方远青肩背猛地一僵。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

尖利刻薄,夹杂着不入流的脏字。

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像缭绕的虚影,缠绕在方远青周围,一个个字眼化为实质性的伤害割在方远青身上。

方远青试图捂住双耳来逃避这些叱骂,可无济于事。声音化成的利刃无孔不入,穿透了耳膜,又变成一根细细的针穿入大脑。

“你又干什么去了?”

“一天天不学好,只知道出去玩。”

“我为什么生下了你啊!”

“怎么人家不打别人就打你呢?”

方远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耳朵跪倒在地。

妈妈,本应该是一个最温暖的词汇,可方远青却只觉得冰冷可怖,他不知道正常的母爱该是什么样,但他看到过其他小孩被妈妈托举在怀里拿着糖逗乐。

不对,方远青知道母爱是什么样。

母爱是妈妈把肉给弟弟吃,是妈妈给弟弟带新玩具新衣裳,是妈妈会为了弟弟的一面之词而痛打自己。

方远青紧咬着唇,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就连是梦,妈妈都不放过自己,都不让自己好过。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痛骂毒打,全家人仿佛把他当成了瘟疫一般,惶恐避之不及,沾染上一点不幸。

方远青痛哭着,却又醒不过来,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

忽的,周围万籁俱寂,只余下方远青的哭声回荡在这片梦的空间。

白雾渐渐弥散而去,露出原本的模样,竟是方远青的房间。

一方几平米的小仓库,充斥着股霉味,墙根因为漏水而长满青苔,地上简单地用几块木板拼凑成了一张床,上头铺了一层露絮的被褥。

摇摇欲坠的木板门此刻被人敲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中气十足的责骂声:“出来,家里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门被砸的砰砰响,方远青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门外的男人正在尝试拧动门锁。

“操,你他妈胆子大了是吧,现在还敢锁门了。等我进去看我不打死你!”

很快,男人的声音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把劈柴用的斧头,嘴里骂骂咧咧着,然后一下砍在了这扇木门上。

每砍一下,整个小仓库就随之震上一震,方远青也抖上一抖。

泼天的恐惧倾斜而下,充斥在了方远青的胸间。他有预感,如果被继父破门而入的话,等待他的将会是比毒打一顿更痛苦的事情。

于是方远青屏住了呼吸,聚精凝神地盯着那一扇木门,他瞳孔睁大,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门上被父亲砍了一个洞,一只手从洞里伸进来,摸到了门口的插销,然后拉开。

随着一丝光线的泄漏,方远青猛地站起来拉开门冲出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瞬之间,父亲的手还卡在洞里没来得及拿出来。

但是,太不幸了。方远青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这把斧头劈头而下。

“救命!——”

青年挣扎着醒过来,背后被冷汗浸湿了。他愣愣地坐在床上,大口喘气,还没从刚刚的噩梦中平复过来。

太真实了,一切都太真实了。那把斧子好像真的劈头而下,把他的脑袋砍成两半。方远青的头皮隐隐作痛,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紧攥着被子的指节发白。

方远青从心底蔓延开无边的自我厌恶感,他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爱,所以他在每个把心酸和委屈藏在心里的深夜,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哪里不够好。

邱文山拉开空调被,首先看到的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刘海,他看见熟睡的方远青紧蹙起的眉头。

邱文山伸出手抚平眉间的沟壑,他轻声唤道:“吃饭了,我做了你爱喝的鱼汤。”

方远青眼睫颤了颤,将头埋进更深处。

邱文山无奈,又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晃了几下,“再不起来的话,菜就凉了。”

方远青仍然没醒。

邱文山将饭菜端到矮桌前,席地而坐,背靠沙发边沿。他盛起一碗奶白的鱼汤放在桌上,随后一直看着窗外纷扬的雪景。

他一直等到月上枝头,盈盈月光洒进未开灯的客厅,等到饭菜升腾的热气渐渐消散,终于等到方远青翻身的动静。

他立时转头,朝着方远青扬起一个笑脸。

但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方远青怎么会看得到。

“你醒了,下雨了。”

方远青摸索到藏在怀里的遥控器,摁下墙上灯带的便捷开关。

霎时间,天光大亮。

他问:“哪里下雨了?”

“这里。”邱文山伸出食指,点了点方远青脸上的泪痕,随后用拇指轻轻拭去仍残留在眼角的泪液,“你的眼睛下了好大一场雨,我在厨房都听见了。”

“为什么不开灯?”方远青将脸往邱文山的手心凑,将脸颊贴在对方的掌心间。

“遥控器在你怀里。”

“墙上有开关。”

“我怕吵醒你。”邱文山收回掌心,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汤碗起身去厨房。

方远青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你刚刚吵醒我的话,我就不会哭的这么狼狈。”

煮好的鱼汤还小火温在灶炉上,邱文山倒掉凉透的汤,重新盛了一碗温热的汤,用汤勺舀起一口,轻轻吹了吹,递到方远青嘴边。

方远青就着他的动作喝下这一口汤,随后接过邱文山手里的汤碗。

“哭泣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比起吵醒你,我更怕你有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不肯告诉我。还不如让你借着做梦大哭一场,把那些坏情绪全都顺着干掉的眼泪消失不见。”邱文山将一道道菜肴放进微波炉,调温定时。

“对不起。”方远青又盛了一碗鱼汤,舀起一勺递到邱文山的嘴边。

邱文山略显诧异,他微微垂下头喝下这口汤,“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让你饿着肚子等我这么久,菜都凉了。所以对不起。”方远青又喂上一口汤。

邱文山笑弯了眼睛,“我以为你要说,因为我有事不说所以对不起。”

“叮——”

微波炉的定时到了,邱文山打开门将里面的菜肴端上饭桌,方远青盛着两碗饭跟着邱文山一起落座。

“不过你在我这里,可以不用说对不起的。不然我会没有成就感,好像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邱文山低头扒了两口饭,“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你现在知道了生命是珍贵的。对吗?”

方远青缓慢地点了点头:“要多吃菜,不能总是吃肉。”他伸手给邱文山夹了好大一筷子上海青,因手臂动作而微微露出的手腕上遍布着各式可怖狰狞的刀疤,一道道增生凸起的伤痕横亘在小臂上。

“不要。”邱文山欲将碗里的上海青夹给方远青,抬头对上方远青严肃的目光又缩回了手,老实地将上海青一口放进嘴里,一脸苦大仇深地咀嚼着。

“我最讨厌吃蔬菜了。”

饭后,两人一起洗了碗,邱文山先去洗澡,方远青盘腿坐在卧室床上,低头看着放在膝上的书。

方远青喜欢看余华的《活着》,这是他第七次看。

他静静垂着头,目光一瞬不移。

“又在看《活着》吗?”邱文山推门而入,头上还搭着毛巾,湿水的发梢正往下滴水。

方远青抬起头来,朝着邱文山伸出手,“又不擦干,你每次都这样,是想让我帮你擦了之后又吹头发吧。”

“被发现了。”邱文山拿出藏在身后的吹风机,坐在床边,方远青跪立在床上,只要邱文山微微往后一倒就能靠在方远青的怀里,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方远青用毛巾擦着他的脑袋,手法像是在揉面,邱文山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方远青抿着唇笑了,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伴随着吹风机聒噪的呼声,两人依靠在一起的场景,被暖黄的卧室灯照得有几分温馨惬意。

“好了,抬头。”方远青关掉吹风机,拍了拍邱文山的脸,邱文山适从地仰起脸,收获了一个亲吻。

唇瓣触之即离,方远青正欲抬头,就被邱文山压住脖子,被迫延续了这个吻。

但这个姿势实在不美妙,低头的、仰头的脖子都酸。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邱文山便松开了手,他们仍保持着这个姿势,邱文山用视线描绘着方远青的五官。

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会挡住一部分的眼睛,鼻梁也很挺,鼻头有一颗小痣,嘴巴很好看。

邱文山慢慢地看着,似是用视线再将他细致的亲了一遍。

最终还是方远青先抬起了头,他下床出了卧室,“我去洗澡了。”

月牙顺着云梯爬到夜幕的最上方,伸出手在云层之外摘下一颗颗星星,它再将这些收集来的星星全部洒向夜空,便是大家所能看到的繁星夜幕。

邱文山和方远青躺在床上,头抵着头依偎在一起。借着月色,他勉强能看清邱文山的脸,方远青侧躺着,枕着手臂,学着邱文山的样子,用视线描摹着他的五官。

“睡不着吗?”邱文山感受到视线,也侧过身,跟方远青面对面。

“有一点。”方远青如实回答,不知怎么,他明明看不清邱文山的眼睛,却总觉得他的眼睛亮的出奇,这种感觉形容出来,就像是——

他将月亮藏进了眼睛了,温柔如水的月光满盈。

“我好像没问过你为什么不爱吃蔬菜,你的挑食很严重哦。不过也挺公平的、公平的不吃任何一种蔬菜。”方远青问。

邱文山答道:“嗯…因为小时候吃太多蔬菜了,所以长大了想多吃些肉。”

你太年轻了,太理想主义了,你以为每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肯·福莱特

在邱文山还小的时候,大约是..七八岁左右,他知道了一件事,这件事足以摧毁一个年幼的孩子尚未成型的三观。

他的妈妈,是别人的情妇。

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大概是在上下学的路上听见了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又或者是在班级上被小霸王推搡着,围在人群中央,放肆的嘲笑他。

这些零零散散的语句拼凑起来,便成为了事件真相。

其实在最开始,小邱文山并不相信妈妈是别人的情妇。放学回来的邱文山被好事的邻居大婶拦住去路,小邱文山捏着书包背带,死死盯着大婶开合的嘴。

“哎你这个死小孩,跟你说话呢,咋不理人。”大婶拧了一把邱文山的耳朵,邱文山吃痛,挣脱了大婶的手,捂住耳朵,倔强地瞪着大婶。

他站在楼梯口,一字一句坚定地朝着大婶说道:“我妈妈,才不是你们嘴巴里说的那样。”说完逃似的飞奔上楼,他想将所有的风言风语都甩在身后,想扑进妈妈的怀里。

大婶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几个字眼模糊的飘进邱文山的耳朵里。

“....破坏别人家庭。”

邱文山将钥匙插进锁眼,连钥匙都没拔就冲进客厅。

客厅中间坐着两个女人,一个雍容华贵,保养得宜,另一个略显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局促的女人看见冲进来的邱文山,立刻责令:“回房间去!”

邱文山的脚步顿住,目光在她们之间流转,明白这不该是他在的场合,回身拔下钥匙进了房间,放下书包,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此时的邱文山还不知道,他跟流言转化为事实之间的距离只有0.01。

“邱太,我没有什么志向,能认识邱先生是我这辈子莫大的福分。邱文山毕竟身上也流淌着邱先生的血,让他回家,比跟着我吃苦要好的太多。”这是他妈妈的声音。

在邱文山的记忆里,妈妈是漂亮到有些张扬的女人,但日久经年的操劳让这颗明珠蒙尘。抚摸他头顶的手不再细嫩,变得有些油腻、苍老。

可坐在妈妈斜对面的那个女人,看上去比妈妈还要老,为什么会比妈妈更加漂亮,她只坐在那,邱文山就低着头不敢看她。

就像邱文山在学校里不敢面对老师一样。

邱文山极力将耳朵跟门板贴的更近,听见了杯碟碰撞的声音,华贵的女人说:“这不就是你的志向吗?想把野鸡变凤凰。”

这是什么意思?

“私生子永远是私生子,就算他穿着跟我儿子一样的衣服,都永远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冒牌货。”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话已至此,今后你也别再联系我先生了,老老实实地守着你这一亩三分地。”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邱文山坐在地上,仍然维持着偷听的姿势。

野鸡变凤凰、私生子,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邱文山想起学校里的那个小霸王,他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他就指着邱文山,扯开嗓门:“这不是私生子吗,我妈妈说,小三生的儿子就叫私生子!”

跟在身边的小跟班也附和道:“我妈妈说他们家可穷了,上不起我们这样的学校,肯定是他妈妈跟别人上床换钱才能上得起。”

“对呀,我妈妈也说,邱文山妈妈长得就跟狐狸精似的。”

“哈哈哈哈哈!大狐狸精生小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

“不要脸不要脸!我们以后都不跟他玩!”

越来越多的附和声,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讲到兴起处还会闹在一起,互相推搡。

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讲出这种话?

为什么会..用着最童真、稚嫩的声音..说着这种话。

妈妈打开门,邱文山躲闪不及,摔了一个屁股墩。

他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扭头看是那些扭曲的笑脸,往前看是逆着光的妈妈。

他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他只要他的妈妈。

邱文山站起来,朝妈妈靠近,伸出手,怯懦地说:“妈妈,我饿了。”

“你为什么还不生病?”

“妈..妈妈?”

“你为什么还不生病!!”妈妈往前走了一步,邱文山终于看清了妈妈的脸,那是一张扭曲的脸。“你应该要生病啊!你生病了,你爸爸就会来看你了,你难道不想爸爸吗?爸爸来了,我们就有钱了,你难道不想爸爸吗,你难道想要逼死我吗!”

妈妈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紧捏着邱文山瘦弱的肩膀摇晃着,状似癫狂,面上的妆容碎成几条裂缝,邱文山从中窥见了疯狂的神情,这让邱文山感到害怕。

邱文山想逃,可他挣不开桎梏,想跑,却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尖锐的嘲笑声。

长年累月只吃白水菜的他在这种种冲击下,终于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几日高烧不退,专人看护,而妈妈也得偿所愿,见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邱先生。

在梦里昏昏沉沉,邱文山顽力抵抗着病魔,逃离黑色梦魇的魔爪,他睁开眼,坐在病床前的男人是邱先生。

一如他记忆中的那种,身形伟岸不苟言笑,邱先生见他醒了,眉眼松动些许,大掌抚上他的脑袋,轻声说:“我是爸爸,还记得我吗?我带你回家了。”

回家?那妈妈呢?

邱文山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厉害,几乎说不出话。

护工立刻拿了棉签蘸湿后涂抹在邱文山干裂的唇瓣上。

邱先生似乎是知道邱文山想问什么,他继续说道:“好好休息吧,不要担心你妈妈。她拿了我的钱走了,以后你的妈妈就是...”

正巧此时邱太太牵着一个男童走进来,男童长得更像邱先生,约莫十岁左右的年纪。

邱先生向他介绍:“这是你妈妈,还有..”邱先生朝着男童招了招手,“这是你哥哥,邱文舟。过来,跟你弟弟打了个招呼。”

邱文舟被邱太太牵到病床前后,两个成年人便出去了。

邱文舟坐在病床边,晃着腿,朝着虚弱的邱文山笑道:“邱..文山,对吗?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你一定很好奇你妈妈去哪了,你妈妈被我爸爸赶走了。知道去母留子的意思吗?你妈妈实在太蠢了。”邱文舟的嘴角咧的更大了,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嘲讽,“你妈妈为了想让你过上好日子真是疯了,居然给你取名跟我一个字辈,你也配吗。”

“我真嫌恶心。”

“那以后叫你什么好?邱文三?怎么样,小三生的儿子。”

邱文山病好之后就在邱先生的安排下住进了豪华的别墅,连学校也转到了私立的贵族学校。在开学第一天他就被恶劣的小孩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在上流阶层的圈子中,这种事情屡见屡鲜,华贵的太太们讨论八卦,一旁的小孩也跟着听。邱文山甚至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完,就被人堵了墙角。

在邱文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名义上的哥哥从天而降,一如曾经学校里的小霸王模样,叉着腰,嘴巴里却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弟弟?”

邱文山眨了眨眼。

“我是你的哥哥,对吧?邱、文、三。”邱文舟笑道,看着他的眼神愈发阴鸷。

这句话相当于宣布了邱文舟的立场,也宣判了邱文山的罪行。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冒牌货,连邱家小少爷都不庇护他,那么他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面对这样的现实,邱文山迫切的想从中寻找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挑食。”方远青站在洗漱镜前咬着牙刷,看着镜子里那个调整领带的青年。

“如果晚上你让我多吃一口肉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邱文山捏着领带结又往上提了提,方远青朝洗手池里吐出一口牙膏沫,说:“可以考虑。你今天要去哪?”

“要去公司,办完事就回来。下午给你带吃的,好不好?想吃什么。”邱文山揽着他的腰,在脸侧亲了一下,亲昵地用鼻尖蹭着方远青的耳廓。

方远青嫌痒,躲开了。方远青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指着桌上的吐司煎蛋说:“去吃早餐吧,我跟你一起去,我就在附近等你。”

两人一起驾车来到公司楼下,方远青在附近找了个书咖等邱文山来接他。

邱文山乘着电梯来到顶楼,被总助领到办公室门前,又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争执声,总助面露抱歉,又带邱文山去了等候室。

比起邱家的大儿子,总助更喜欢这个被领养来的二少爷。大儿子总是很凶,面色阴沉沉的,二少爷则是截然相反,总是像春风般和煦。

总助为邱文山端上咖啡的时候,看见青年正在玩着开心消消乐。

其实少爷的生活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嘛,总助关上等候室的玻璃门,这样想着。无聊的时候都会玩一些弱智的消遣小游戏。

总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被突然其来的声响吓得一颤,那是文件被甩在门上的声音。

随后门开了,迎面走出的男人是邱文舟,就如总助以往看到的那样,阴沉、不露声色,此刻他正紧簇着眉,看起来更凶。

好可怕,会家暴人吧…总助只瞄了一眼,就立刻缩在小小的办公桌后,抖得像个鹌鹑。

“我还年轻,我有得是试错的资本。”邱文舟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一页一页整合好夹进文件夹。

一道微沉的中年男声响起,言辞激烈:“试错?难道你要拿整个公司去试错吗,你现在嘴里说的资本,全都是我挣回来的。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邱文舟冷哼一声,就这么站在门口,挡住大半的光,他朗声道:“年轻人胆子大一些有什么不好?像你这样顽固又守旧的想法已经被淘汰了。”

办公室内又响起一阵碰撞声,随后又是一个文件夹被扔出来。

邱文舟侧身躲开,一脚踩了上去,还碾了碾。白净的纸张上立时有了一个黑脚印,邱文舟斜眼看了一眼总助办公桌,重重的哼了一声,离开了这层楼。

邱文山被总助请到办公室,临走前还把地上的文件收拾好了。

邱文山站在办公桌前,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面前的中年男人是邱先生。

邱先生今年约莫五十多了,肩背仍然挺阔,久居上位的强势气场,竟和他周身儒雅的气质形成了巧妙的融合。

邱先生喝了一口茶,原本逼迫的气势缓和下来,他对邱文山说:“文山,你今年…”话至此,邱先生顿了顿,他有点想不起来邱文山今年多大了。

“24了。”邱文山从善如流的接话。

“你今年24了啊。”邱先生点了点桌面,“一直这么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来公司上班吧,怎么样?”

“以后这个公司是要交给你们两兄弟的,你不学着点,怎么能行?你哥哥他是扶不上的阿斗,你进到公司来,也好辅佐他。”邱先生拿起手边的文件,一边看一边继续说。

邱文山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被邱先生打断。

“从明天开始,就来公司上班,你就去行政部。”

简单的几句就为邱文山敲定好了上班事项,邱先生向来雷厉风行,最擅长一锤定音。邱文山点头称是,又被进来的总助领去了行政部报道。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邱文山松了松领带,长吐出一口气。他站在卫生间镜前,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还是没有学会反抗呢?

你明明也不想要这样的安排吧。

“哈,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邱文三,好久不见。”一道包含恶意的男声响起,邱文舟出现在他身后,将手臂搭在邱文山肩上,朝着他挑了挑眉。

“好久不见,你还是平翘舌不分。”邱文山垂下眼睛洗手,“爸爸对你好像不太满意。”

“是啊,所以才派了你这个辅政大臣。”邱文舟拍了拍他的脸,笑道,“记好你的身份,好好学,别让我看不起你。”

“明天我会准时报到的。”邱文山撇开邱文舟的胳膊,抽了几张擦手纸往外走去,“那我先下班了。”

邱文山来到公司楼下,看见坐在花坛旁的方远青,正低着脑袋昏昏欲睡,脚边还放着一个蛋糕盒。

邱文山几步走过去,托住要掉下来的脑袋,方远青醒了一瞬,感受到熟悉的温暖气息,又闭上眼,顺势将脸贴了上去。

“你来了。”

“嗯。”

“事情顺利吗?“

“顺利。”邱文山想了想,又说,“明天我要来上班了。”

“好。”

“蛋糕是买给我的吗?”

“是买给不挑食的小孩的,你是不挑食的小孩吗?”方远青抬起头来,看着邱文山。

邱文山笑了,他蹲下来,点点头,然后摊开掌心,索要蛋糕。

方远青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摇摇头,“你没有诚意。”

“怎么样叫有诚意?”

“吃掉青菜,才算诚意。”方远青将脚边的蛋糕盒拎起来,抱在怀里,像一个守护蛋糕公主的骑士。

邱文山站起来,又伸出手,“那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方远青也跟着站起来,牵住邱文山的手。两人肩并肩地朝停车处走去,邱文山问:“今天你看了什么书?”

方远青刚要回答,又被邱文山打断:“让我猜猜,是《活着》,对不对?”

“不对,是《第七天》。”方远青看了一眼冬日里难得的太阳,他被阳光刺的眯起了眼,“这本书讲的是死后的世界,文山,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反正跟现在的世界不一样。”邱文山为方远青拉开车门,方远青坐进去,将蛋糕稳妥地放在脚下。

两个人回了家,方远青又将蛋糕放进了冰箱,一路来他都护着这个蛋糕盒子,连一点小的颠簸都怕碰坏了蛋糕,邱文山假装吃醋,说蛋糕都比他珍贵,他根本不是方远青心里的第一位。

哪知方远青突然捧住邱文山的脸,亲了一口,认真地说:“不是的,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第一位。没有人值得我这么特殊的去对待,我保护蛋糕是因为不想让它倒下来,我想让你吃到最漂亮的蛋糕。”

邱文山拉下方远青的手,十指交扣,他也认真地说:“可是不管蛋糕漂不漂亮,我都会把它吃光。因为这是你给我买的,只要是你给我买的东西,我都喜欢。”

不论美丑,不论贵贱,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万分珍重且发自内心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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