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刚过完一个热闹的年，许澍又要被迫离家，高二下学期了，父母费尽力气给他转去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今天就要启程。
如果是照他自己的想法，他是绝对不想去的，可是没有办法，县里的教育资源和市里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许澍作为他们县内的佼佼者，在市内还是排到了五十名开外。
爷爷奶奶年迈，爸妈也要去打工，所以他是独自前来。背了一个半旧的书包，里面是他所有的教材，至于生活用品，也只有一只洗到发白的牛仔挎包，里面装着为数不错的换洗衣物。
他不怎么来市里，学校的具体位置也是问了好几个人才勉强找到，看着眼前又小又破的招牌，许澍在心中松了口气，市一高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来的太早，住宿生下午才陆续返校，学校大门紧闭，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
虽然是冬天，但还好是个大晴天，把棉衣裹严实了也没觉得太冷。早上吃得饱，中午吃不吃的也就无所谓了，一直捱到了下午两点学校才算是开门，他是转校生，学校里又没有个熟人，光是手续就办了半天，后来又自食其力地找到了宿管阿姨，让他给自己分配一个床位。
许澍去的是理科一班，学校里的重点班，据说这个班里的大多数人都住校，床位稀缺，只好把他分往别班的寝室，十人寝，单看这住宿环境，并不比他们县好到哪里去。
只剩下一张上铺，偏巧许澍讨厌睡上铺，但也只能将就，学校里发了床单枕头和一床薄被，但是看这宿舍里的寒冷环境，一床估计是不够睡。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让爷爷给他寄一床还是自己抽空去买，又认为冻上几天也不至于冻死，干脆就等到下次放了假再从家里拿。
舍友对他也普遍冷淡，潦草的打个招呼也就完事，看得出这些人的家境大约都要比他好上一些，最起码用的手机都要好一些。
许澍也有手机，一台上网都有些困难的二手机，这手机也只能用来打一打电话，没什么必要的话许澍也就不掏出来展示了。
头一夜睡得辛苦，旧空调“嗡嗡”地吹了一夜并没有将他的身体暖热，他想他确实需要再买床被子。
早上是六点起床，七点开始早读，这个作息对于许澍来说也还算合理，如果是在老家，他还可以起得更早一些，但是冷不丁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昨晚没睡好的疲乏便困扰住了他，使他又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
食堂的早饭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清汤寡水的米粥，馒头，鸡蛋，还有一些防止难以下咽的咸菜，好在许澍并不挑食，匆忙吃完，掐准时间进了班。
班主任也是昨天就见过了的，男老师，教数学，鼻梁上架着一副和许澍接近于同款的黑框眼镜，语速很快，并不像县里的老师那样爱讲方言。
还好这班主任务实，并没有让他做什么花里胡哨的自我介绍，只拍拍手让班里安静下来，向班里同学大致说了一下他的名字，便让他暂时去到最后一排的座位。
一路走过去，许澍便稍微地松了口气，比起昨晚那些稍显花里胡哨的室友，这个班大多数都是些书呆子的类型，又因为是理科班，所以男生居多，混了他这个土鳖进去倒也不显得突兀。
坐在最后一排也没有什么，最好是也没有同桌，远看确实是没有的，直到许澍把书包放上桌面之后前排的男生才回头提醒他，“这儿有人，你往旁边坐。”
“哦，谢谢。”
也许是看到了许澍略显诧异的目光，前排的男生连忙偷瞄了一眼班主任，这才又告诉他，“他老迟到……”
“ta”是谁……许澍将书包挪了个位置，看向身边这张几乎是一尘不染的桌子，这才想起来往这人桌斗里面看一眼，果然，满满当当。
不算乱，甚至称得上整洁，里面一些常用的书本居然还包了书皮，许澍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教材一边又看向了这人毛茸茸的笔袋。
许澍是不需要什么笔袋的，他的笔掏出来拢共也就三两只，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该不会是个女生吧……
他倒是不讨厌女生，只是觉得不自在，和同性交流起来也会更方便一些，而且这女生还迟到，重点班会迟到的学生倒也真的不多。
班主任匆匆离去，换来了英语老师，英语早读大多数也就是背课文以及背单词，只是许澍他嫌吵，习惯性地堵住了耳朵。
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忘我的状态，背书当然也不例外，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突然有了动静，是很重的“咣当”声，许澍皱着眉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双肩包，以及双肩包上的毛绒挂饰。
再往上看，就看到了本人，这人估计是很喜欢白色，就连羽绒服都是白色，许澍再次确认了一下，短发，发尾略微往上翘，但看起来不是个女生。
这人一屁股坐下，双肩包也随之挂到了书桌旁的挂钩上，然后便开始闷头从桌斗里往外面掏东西，掏了一会儿也没能将英语书掏出来，反而掏出了一本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
是个男生，但也好像并没有比女生好到哪里去，许澍见他并没有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便觉得浪费时间，随即又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才刚背了一个单词，胳膊肘就被人杵了一下，这人像是刚反应过来，转过头问他，“新来的？”
教室嘈杂，这人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很大，只是过大了一些，甚至惹得前排的同学再度回了头，许澍也愣住了，但却是因为这人比嗓门声还要更大的眼睛。
尽管这人的性别特征应该还不至于使人混淆，但是许澍还是快速向下瞥了一眼，直到瞥到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这才又把目光移回至他的脸上，脸也是巴掌脸，猛地一看好像很不够看似的，显得那双眼睛是愈发的大了。
许澍语文一般，脑子里一时也蹦不出过多的形容词，随之的想法也很荒谬，他在想，这人不会是黏假睫毛了吧，长就算了，怎么还能往上翘。
事实上，他这同桌的眉毛也像画出来似的，但是眉毛却是偏英气一点的，和睫毛一样都是浓黑，头发在男生中算是比较长的了，也是一样的浓黑。
许澍定了定神，又听到他这同桌开了口，不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哥们儿，你叫什么？”
许澍的注意力又被这人过白的皮肤给吸走了，同他的白袄一样几乎有些晃到了许澍的眼，同桌又说：“我叫陶乐乐，陶瓷的陶，快乐的乐，刚刚把你认成其他人了，我还以为老孙又背着我调座位了。”
“老孙”自然就是那个看起来苦大仇深的班主任，许澍此时也挤出来一丝笑意，“许澍，我是从汇县一高转过来的。”
陶乐乐对他的名字更感兴趣，“大树的树？”
“不是，三点水的澍。”
“生僻字啊？”
许澍只好给他看自己练习册上的签名，“这个。”
陶乐乐拽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不认识。”
天聊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陶乐乐已经翻开了桌面上的小说，许澍也坐正继续背书，他也说不清陶乐乐对他是否热情，只是觉得很可惜，一天之计在于晨，他居然和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人墨迹了五分钟之久。
陶乐乐不背书，老师看起来也已经习以为常，走到他身边既没有将他的小说没收，也没有将他给撵出去，只是卷起书本在他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陶乐乐也不怕老师，嬉皮笑脸地看回去，等老师走了之后继续看他那些闲书。
许澍再一次跑了神，他坚定，这个陶乐乐大概率是个关系户。
许澍这个人，其实对学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他却拥有着无限多的自尊心，这也缘于他的家庭，他爸小儿麻痹，虽不严重，但也微跛，他妈倒是正常，但是总听人说在作风上有些问题，因为这些乱八七糟的事，他的童年过的并不幸福。
不止他不幸福，他们全家都在村子里面受欺负，后来父母出去打工之后还稍微好了一些，只是许澍却始终咽不下被人看不起的这口恶气，还不懂事时，没少和人打架。
当时也算是打遍全村无敌手了，可这只是最表层的一时愉悦，再大一点许澍便意识到了，如果想让人瞧得起，还是得有出息。
村里挺多同龄人早已经辍学去打工，他们或许也可以有些小出息，但绝不是大出息，而许澍却是要立志做人上人的，不然也对不起他这名字，他那据说是考过秀才的太爷爷临终之前给他取的名字。
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被“自尊心”这三个字给困扰过，在县城读书时一切顺利，他成绩优异，人缘也还不错，物质上的攀比心也几乎不存在。可是……来到市里之后似乎又有些不同，他这个香喷喷的男同桌便使他感觉到了不安，久违的自卑心居然也开始悄悄跑出来作祟了。
下课铃还没响，陶乐乐便已经体力不支地扑倒在桌面上睡着了，许澍是绝不会在上课期间睡觉的，下课时也很少补眠，他天生少觉，又无法忍受在嘈杂的环境中入睡，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准备下节课需要用的东西，前桌又转过身来，这次却不是冲他，是冲陶乐乐，拿了一支笔戳他的胳膊，“醒醒，外面有人找。”
一连戳了三下，陶乐乐才猛地坐了起来，还未开口眉头倒先是皱成了一团，前桌动作熟稔地缠着窗外指了指，陶乐乐又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后门走。
许澍也忍不住皱眉跟着他往窗外看，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和陶乐乐一样都不穿校服，看不清楚长相，正在把一盒什么东西往陶乐乐怀里塞。
许澍继续看下去，又看到这男生伸手把陶乐乐翘起的领口按了下去，虽然都是男生，但又看起来实在是诡异了一些，前桌依旧是用那根笔戳了戳桌子，“不用奇怪，他俩是一对儿……”
许澍推推眼镜，转过头来，“都是男生？”
“大家都知道。”前桌继续说：“我就是提醒你一句，程巍不喜欢陶乐乐跟其他人走太近，你跟他保持距离就行了。”
许澍是佯装镇静，“同性恋”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新奇的词汇，市里果然是要开放兼容许多，可他却是个连暧昧都没有过的土鳖，对于结婚的概念也仅限于是为了繁衍后代，男的跟男的……这确实是有些别扭又奇怪。
陶乐乐很快回来，回来也是风风火火，许澍不动声色地将凳子拉远了一些，陶乐乐当然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将手中的盒子“砰”地一声甩上课桌。
这铁盒上面印有精美的图案，两只小白狗以及环绕复杂的花环，也许是感觉到了许澍的目光，陶乐乐主动将这盒子推到许澍跟前，“尝尝。”
“什么？”许澍回答谨慎。
盖子被掀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糕点，每一块外面都包裹着雪白的奶酥外皮，许澍又想起了盒子外面看不懂的外国字，他没吃过，更没见过。
“不用了，谢谢。”他客气拒绝。
陶乐乐像是没听到他讲话，率先拣起一块丢进嘴巴里，没嚼完便开了口，淡粉色的嘴巴周围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奶酥，“吃吧，还可以。”
他有点过度热情了，这使得许澍简直有些烦闷，只见陶乐乐抽出一张纸巾将嘴角擦拭干净，又说：“傻b给的，不吃白不吃。”
无奈之下，许澍只好拈起了一块，还没放进嘴巴，陶乐乐便又让他再拿一些，这次大概是看到了许澍坚决摇头，盒子才从他眼前退去，然后陶乐乐又开始踢前排的板凳，把这东西分给他们吃。
只是没能推销出去，铁盒被攒进桌斗，陶乐乐把帽子扣回头上，似乎又要睡，在临睡之前对许澍说：“想吃随便拿。”
“谢谢。”
这块拿在手中不尴不尬的糕点总算是被许澍送进了口中，原本以为这只是块奶味疙瘩，没料到里面还别有洞天，有酥脆的饼干夹心以及咬到最深处的草莓巧克力酱，使得不爱吃甜食的许澍都忍不住回味了一下，他再度确认，好地方的好东西确实要更多一些。
这居然还使他短暂地分了神，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一块点心，为的是更多更好的东西，身边这个懒散的同性恋唾手可得的东西。
一上午的主课，陶乐乐睡了能有半上午，语文和英语他是完全不听的，数学听一些，只有物理课还称得上全神贯注，但也是用手支着头，坐没有坐相。
一上午也没和他这同桌讲上两句话，陶乐乐睡觉之余还会摸出来手机看上两眼，只是手机在班里是绝对的禁品，各科老师对陶乐乐是过分宽松了。
也有可能是被放弃了，谁知道呢，很快到了中午，各个吃大锅饭的学校都一样，开饭的时候几乎是如万马奔腾一样向着食堂狂涌，许澍通常不那么早去凑热闹，等人少一些不用排队了，能吃饱就行。
原打算多做两道数学题，练习册都已经拿了出来，却突然发现他这嗜睡的同桌依旧趴在桌面上不动，经过了简单的思想斗争之后，许澍终于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下课了。”
陶乐乐一动，许澍便猛地缩回了手，这人揉了揉他那双奇大无比的眼睛，把睫毛揉得东倒西歪，“这就放学了？”
“嗯，放学一会儿了。”
许澍猜他应该是个走读生，不必去食堂和众人抢饭，谁料他竟从书包里扒出一只白色的饭盒，这饭盒上面也印满了各种卡通图案，和那盒糕点一样看起来花里胡哨。
“你不去吃饭啊？”陶乐乐问他。
“……我等一会儿。”
“还等什么，这食堂做少不做多，去晚了就没饭。”
“……”
“还是说你也嫌饭难吃？”
“我……”许澍正要开口，陶乐乐又说：“一起吧。”
许澍犹豫了一下，他来这里虽不是过来交友的，但也并不愿意成为一匹孤狼，只是和陶乐乐，还是算了吧。
“我再等一会儿，你先去。”
陶乐乐看了他几秒，终于是起身走了，许澍暗自松了一口气，题也不再能做下去，瘫在椅子上揉了会儿太阳穴，约摸着过了两分钟，也出了教室的门。
只是这一出门便顿住了，陶乐乐居然还没走远，身旁站着他那男性朋友程巍，不妙的是，两人似乎还起了一些争执。
程巍手中又提了一些什么东西，这回不是点心，而是印有着“KFC”的牛皮袋，许澍知道有这地方，只是没人带他去过。
“拿着吧乐乐。”程巍那么高的大个子说出来的话居然是哀求的语气，“我看了今天中午的菜单，都是你讨厌吃的菜。”
“滚蛋。”
“汉堡还热着呢，我最后一节课没上，专门跑出去给你买的。”
“大哥……”
“干嘛非要去食堂吃呢，干脆我带你出去吧。”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爸是怎么揍你的？”
“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程巍垂着头低声讲话，明明是公共场合，许澍却有些寸步难行。
正要重新拐回教室，程巍却突然回了头，手指的正是许澍的方向，“这个人？”
“许澍。”陶乐乐叫住了他，“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是不是你那个新同桌？”程巍在一旁追问，“这哥们儿一看就是个学霸啊。”
“滚。”陶乐乐将程巍肘向一旁，转头看向许澍，“你愣着干嘛？”
“吃饭去啊。”陶乐乐招呼他。
许澍犹豫着向前迈了几步，陶乐乐伸手揽住了他的肩，“你是不是还不清楚食堂在哪儿，我带你去啊。”
“乐乐，你管这书呆子干嘛？”
“滚！”陶乐乐毫不文明地回头反击，“快滚，以后别再送肯德基了，都他妈吃腻了。”
程巍在陶乐乐面前听话的像条狗，被这么一吼，果然也就不再上前，陶乐乐的手从许澍肩上撤了下来，依旧是背着他那白色的双肩包，卡通饭盒在他手中甩来甩去，走路也很轻快，许澍这才发现他其实并不矮，一米七五应该是有的，哪怕是冬天穿得臃肿，看起来也是个瘦高条儿。
“我知道食堂在哪儿。”许澍一边观察周围人，一边低声对陶乐乐说：“都已经去吃过两顿饭了。”
陶乐乐显然是没听清，一脸疑惑地“啊？”了一声，许澍也就不再吭声了。
陶乐乐说得没错，去的晚了食堂的菜果然也就只剩下薄薄一层，说起来也是两个肉菜，土豆红烧肉和芹菜炒肉片，卖相不怎么样，但许澍已经感觉很不错了。
他不愿意和陶乐乐扯上这么多，打完菜就先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了，没料到依旧是被陶乐乐给发现了，端着他那卡通饭盒就在许澍身边坐下了，“你怎么坐这里，害我好找。”
许澍的饭菜已经扒完了一半，这时就笑了下，“这里安静一些。”
“是吗。”陶乐乐也跟着打开饭盒，又从他那包里掏出两张香喷喷的纸巾，许澍瞥他一眼，就看到他正在把肉尽数挑在纸巾上面。
真是浪费……许澍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吃肉？”
“不吃肥肉。”陶乐乐越挑越快，“这里的瘦肉也有一股臊味。”
“那你挑给我吧。”许澍皱了眉头，把自己的餐盘往陶乐乐那边推了推，“你不愿意吃的都可以给我。”
“不是，哥们儿……”陶乐乐笑了，露出他那排整齐好看的牙齿，“你人还挺好。”
许澍不吭声，闷头解决了所有陶乐乐不爱吃的菜，又耐着性子等了他一会儿，总算等他扒完了最后一粒米饭，没想到这人虽然挑食，饭量却不算小。
陶乐乐的书包好像一个百宝箱，洗洁精都是随身携带的，洗碗池那里本就拥挤，好不容易挤到了跟前，陶乐乐又洗得慢条斯理，许澍实在等不下去，又忍不住接过了他的碗筷一番揉搓，转眼间陶乐乐的碗筷也跟着一尘不染了。
“谢了。”陶乐乐伸手拍他的肩，被许澍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好在陶乐乐依旧不在意，步伐轻快地同他一起回了教室。
估计是上午睡得太饱，陶乐乐这会儿并没有什么睡意，他此时对许澍更热情了一些，趴在桌子上对他问东问西。
许澍被他问得头懵，掀开的习题册是一题都没有做进去，后来终于是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想先做会儿题。”
“行！”陶乐乐回答得爽快，掏出手机来最后问了一句，“你QQ多少？加一下。”
许澍有QQ号，是两年前朋友帮他申请的，可这两年来，他登录的次数一根手指都可以数的清，里面的好友更是十个不到。
看了眼陶乐乐手中的高级手机，许澍只感觉腮边都是火辣辣的疼，他犹豫着开口，“我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对面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许澍咽了口口水，开始觉得烦躁，甚至觉得受到了不明意味的侮辱，此时的语气就不是很好，“我手机坏了，登不了这个。”
“这样……”陶乐乐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那你先把号码给我，等你回家了再确认。”
“我忘记了。”
“好吧。”对方终于是没有了声响，许澍忍不住扭头看去，见他又趴回了桌上，正一脸轻松地划拉手机，许澍心中的邪火也跟着逐渐散去了，何必呢，他那敏感又自卑的脆弱神经在这种小少爷面前是完全不值一提的。
也许是觉察到了许澍正在看他，陶乐乐又笑着冲他扭头，“QQ号不记得，手机号总有吧？”
许澍在心中叹了口气，“有。”
陶乐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输一下。”
这种过于先进的手机许澍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要领，陶乐乐见状便又把手机给抽了回去，“你说，我来输。”
无缘无故的又浪费了许多时间，许澍揉了揉太阳穴，哪怕是交换了电话号码，他也依旧不觉得自己会和陶乐乐产生过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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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是十点，如果是在平时，十点显然还不是许澍需要休息的时间，班里的大半同学也都选择继续在教室里面奋战，可是许澍不行，许澍需要早点回到宿舍洗洗涮涮。
被子问题还没能解决，床单也充斥着一股并不新鲜的塑料质感，许澍虽穷，但爱干净，这些东西使他不得不去洗一洗。
吃晚饭时特意避开了陶乐乐，可是陶乐乐似乎没有“眼力见”这个东西，他见许澍开始收拾东西，便自然而然地问他，“你住哪个寝室？”
“302。”许澍正在犹豫要不要带一套卷子回去。
“怎么住那儿？”
许澍略一分神，“什么？”
“那是五班的寝室，咱们班都住二楼。”
“我知道。”许澍最终还是把卷子和笔都塞进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宿管阿姨跟我说咱们班没有空床了。”
“怎么没有？”陶乐乐“嗤”了一声，“我下铺就空着。”
看到许澍抬起眉毛，陶乐乐又说：“我去帮你搞定。”
许澍正要拒绝，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方便吗？”
陶乐乐笑着反问，“这有什么不方便？”
许澍是下定决心要和陶乐乐保持距离的，可是此时又不得不和陶乐乐一起出了教室，他推了推眼镜，左右看了一眼，直到走到背光处才开口问道：“你那个朋友……不来找你吗？”
陶乐乐似乎是厌恶别人说话吞吐，此时的回复也就凉嗖嗖的，“什么朋友？”
看许澍不接话，陶乐乐又道：“你是说程巍吗？他又不住校，来找我干嘛？”
许澍是怕自己惹上一身骚，此时也就选择继续闭嘴息事宁人，又听到陶乐乐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没有……”
“算了。”还未等许澍说出个所以然，陶乐乐就打断了他，“无所谓，反正都是一群傻b。”
他这是恼了，或许是恼羞成怒，刚好又走到了宿舍楼下，许澍盯着陶乐乐书包上左右晃动的玩偶，咳了一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我其实住哪儿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