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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汉子

宠妻汉子

    宠妻汉子

  • 作者:千栀子分类:穿越主角:陈十安 杜荷虎来源:番茄时间:2024-04-22 17:48
  • 《宠妻汉子》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千栀子,杜荷虎陈十安是小说中的主角,宠妻汉子主要讲述了:陈十安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只是他没想到在穿越之后的他居然马上就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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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一场莫名其妙的梦断断续续的,一觉醒来,陈十安只觉得口干舌燥。

在终于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环境的时候,陈十安眼睛陡然瞪大,发出了一声没有一点儿气势的“卧槽”,又被呛的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这房梁,这土坯小屋,怎么是他梦里的古代乡下。

可他不是因为癌症,刚刚死在医院里了吗?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睁开眼睛,竟然是重生了。

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陈十安心想,这重生也太苦逼了吧。

重生到古代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就算了,他一个男的,还他娘的重生在了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哥儿身上。

还是一个明明已经嫁了人,却嫌弃自己的男人是个哑巴,是个不解风情的糙汉,跟人私奔又被人抛弃,只能又灰溜溜地回来的一个哥儿。

而“他”嫁的那个哑巴,那个糙汉,虽然是个老实人,却也不是没有脾性的。

以前那个哑巴还能因为原主嫁给了他,对原主的各种嫌弃视若无睹,只当家里平白多了一个人而已。

但原主给他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让他沦为了整个村子里的笑话,他就算是老实人,也受不了这欺负。

而原主被负心汉抛弃,不得已回来之后就大病一场。

但那个哑巴只在原主回来的时候看他一眼而已,当时那眼神冷漠的让原主简直浑身一寒。

那时原主就知道了,被抛弃而回来的他,在这个哑巴的眼里已经连一个家里养的阿猫阿狗都不如了。

最后原主卧病在床半个多月,才终于就这么去了,这才让陈十安捡了这么一个身子。

陈十安躺在病床上,心想那个哑巴的名字,杜荷虎。

一个大男人,怎么拿荷花做名字?

荷虎?听说过让猛虎嗅蔷薇的,还没听说过让猛虎嗅荷花的。

他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脸。

心想,哎呦,我的亲娘啊!

就原主这前科,让他以后在人家这里怎么过啊!

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陈十安看了一下日头,心想,杜荷虎应该也该回来了。

他起身,一边咳嗽一边去了厨房,打算在杜荷虎回来之前,做一顿饭。

稍微研究了一下火折子,陈十安蒸了饼子,又看了一眼堆在墙角的白菜,又炒了一个菜出来,在有限的条件里尽量弄的色香味俱全。

男人扛着柴回来的时候,见家里冒了炊烟,还觉得奇怪。

毕竟家里那人可是从来都不会自己做饭的,在跟人私奔回来之后,就算是心虚,也只是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在厨房里拿他做的剩饭吃。

那人生火倒是头一回。

男人虽然这般想着,但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情绪。

没抱什么希望,也没有什么怨气。

毕竟那人看不上他,他是一早就知道了。

他也不在乎。

但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媳妇儿跟人跑了之后再回来。

要是以前他还能想着毕竟已经成了亲,跟陈十安凑合着过日子的话,现在他是对陈十安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他扛着柴到了门口,魁梧的身子要钻进院门,得侧一下身子才能过去。

陈十安正巧端着饭菜要回堂屋,一眼看见扛着柴火回来的杜荷虎,瞬间就是一愣。

男人身材魁梧异常,按照现代来说,最少也有一米九了,穿着粗麻短打,肌肉虬实,简直就是一副铁打的身材。

一双深邃的眼看着人的时候,野兽一样,漆黑深沉,而又毫无波澜。

雄性的特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愣了好大一会儿神,陈十安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心想,这男人名字里的荷花,是为了压一下他身上这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暴戾的吧。

不然这种男人,哪能跟常人亲近得起来。

还有,这给他当媳妇儿,不得……被他给压死啊!

陈十安倒也不怕他,只是对男人的身材长相有些感叹,冲着他笑了笑,说:“你回来了?我刚刚做好了饭,过来一块儿吃吧。”

杜荷虎看着他眼里的笑,眸子敛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多少带着一点儿的古怪。

只是更多的是全然的不在乎,不在乎这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嘭——”的一声,杜荷虎将肩膀上近半人高的柴火卸在了院子里头,这少说也有200斤的重量砸的院子都几乎颤了颤。

陈十安怔了怔,见男人将柴卸下之后,正活动肩膀,就朝着院子走了过去,从晾衣绳上拿了一个面巾下来,又走到他的跟前儿,递给了他,笑着说:“擦擦手,吃饭吧。”

杜荷虎看着他递到自己跟前儿的毛巾,眼神怀疑更盛,尤其是在看到他眼里的柔软的时候。

这人以前看着他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恐惧又嫌弃的样子,觉得他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一点儿都不解风情的糙汉,一点儿都比不上那些读过几年书的男人。

也是后来杜荷虎才从村里的闲话里知道,跟陈十安私奔的那人,就是一个读过几年书,会念几句诗的。

至于那个野男人的名字,杜荷虎虽然听过,却因为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记不得了。

看着眼前这人的这么一双眼睛,杜荷虎一时间想到这人以前的种种,眸子不免眯了一下。

心想,这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见杜荷虎不接,陈十安就将面巾往他的手里塞,手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男人的手。

手上好厚的茧子啊,陈十安感叹,一看就是一个从小干惯了粗活的。

成亲三年来,杜荷虎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人的手,加上这人如今的眼神让他觉得太过柔软了,一时间竟然让他觉得有一点不自在。

他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为了避免这种不自在,他只能简而化之,接受了这人的好意,把面巾拿了过去,将自己的手擦了擦。

等他擦完了,陈十安正要再接过去,男人却直接错身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自己把毛巾又随手扔在了晾衣绳上。

陈十安悬空的手只好又放了回去,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照原主之前做出那些事情,杜荷虎现在能给自己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为了以后的日子,陈十安只能极力挽回自己的形象,一张脸热情洋溢的,又说:“我们进屋吃饭吧!”

杜荷虎才刚进屋,陈十安就给他拉了一个椅子。

见杜荷虎只是看着这个椅子也不坐下,陈十安连忙笑着催促说:“快坐啊!”

因为是一个现代人,陈十安一时间也将自己带入不了古代一个哥儿的身份,直接上手就要拉杜荷虎坐下。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杜荷虎的时候,杜荷虎身子直接一偏,将他的手给躲开了。

陈十安有一点儿错愕,但也只当是杜荷虎还在责怪自己,不肯原谅自己,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能当做没事人似得,又说:“快坐吧。”

杜荷虎黑漆漆的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陈十安又笑着连忙给他递了筷子,说:“赶紧尝尝,你还是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吧?”

陈十安将这话说的顺口,男人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又朝着陈十安看了一眼。

陈十安被他看的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了。

乡下靠地吃饭,农活重,但原主嫁给杜荷虎之后,杜荷虎不光要把地里头所有的活都包揽了,还得一日三餐的自己做饭。

而原主一直都是那个吃白食的。

杜荷虎虽然不会说话,也从来不会发脾气,但也不是一个窝囊的性格。

原主虽然嫌弃他,但同样也怕他。

家里天天都是杜荷虎做饭没错,但每次也都是杜荷虎吃完了之后,把原主的饭剩下,又或者是把给原主的那一份饭留在锅里。

原主嫌弃他也只敢在背后嫌弃,又或者在他的面前小声说道,从不敢在他的跟前大声嚷嚷。

毕竟杜荷虎的个头,还有一身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原主也是怕真把杜荷虎这个老实人惹急了,老实人也会发火,打人。

三年来,两人甚至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所以杜荷虎才会觉得奇怪。

这人回来之后病了一场,看他的眼神不嫌弃了,却也不怕他了。

“我做的饭还可以吧?”陈十安一脸期待地问他。

杜荷虎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才动了。

陈十安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评价跟反应,可杜荷虎却只当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给他。

但陈十安知道,杜荷虎虽然从小就开始做饭,但村里人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吃饭的味道方面从来不讲究,杜荷虎大老粗一个,更是不讲究什么厨艺的。

跟杜荷虎相比的话,陈十安还是有信心能比得上他的厨艺的。

所以即便是杜荷虎没有一个反应,陈十安也是笑意直接上眉梢,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做。”

他毕竟不是原主,做不到那么厚的脸皮。

他住在这里,吃杜荷虎的,喝杜荷虎的,给杜荷虎做饭,那也是理所应当。

杜荷虎这才终于又抬头看了陈十安一眼,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古怪。

陈十安却只当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古怪,天生主动的性格让他吃饭的时候都在凳子上坐不稳当,探着身子就给杜荷虎夹了一筷子白菜到他的碗里头,说:“快吃啊,多吃点儿!你干活费那么大力气!”

男人看着陈十安夹到他碗里的那一筷子白菜,一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饭吃到最后,他把那一筷子白菜给剩下了。

陈十安自然是留意到了。

陈十安咬着筷子看着,心想,原主之前干的事儿实在是太过分了,杜荷虎对他有情绪,一时间不能接受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十安自然不会怪杜荷虎,情绪也不至于有多低沉。

吃完了饭,陈十安只当没有看到杜荷虎剩在碗里的那一筷子白菜,高高兴兴地收拾着碗筷,说:“你去休息吧,我去洗碗去!”

男人不知道陈十安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他也懒得去猜想。

只是在陈十安端着碗离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陈十安的背影,觉得奇怪。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陈十安洗了碗,又把厨房收拾干净,他身体就虚弱的有一点儿撑不住了,光是站着就觉得头晕。

他去了院子里头的水缸旁,舀了几口冰凉的井水,一连灌了好几口之后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儿劲儿。

他长叹了一口气,撑着水缸晃了一下发晕的脑袋,在看到眉心那一点儿浅淡的,象征着哥儿身份的一点菱形红痕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把水瓢丢回去,将水中的倒影都砸乱了,正砸在那眉心的红上。

他正打算回屋,一扭头就看到杜荷虎正在堂屋门口站着。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就没什么情绪的把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了。

陈十安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无意间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已经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了。

杜荷虎又从墙角拿了农具,看样子是打算去地里头干农活儿。

见他要走,陈十安本来想跟他一块儿去的,但因为实在是头晕,就只能喊了一声,说:“天太热了,带点儿水去吧!”

杜荷虎没搭理他,一头从院子里头扎出去,扛着锄头走了。

陈十安进了堂屋,缓了一口劲儿,又在四面斑驳,怕是一个小动静就能震的从墙上掉下一个小土疙瘩的屋里头找了找,找到了一包原主还没有吃完的,胡乱开的药。

陈十安也不通药理,也不知道原主包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原主吃这个,已经把自己给吃死了……

陈十安想了一下,还是将药给熬了喝了。

喝了药,陈十安就进了杜荷虎的房间,逛了一下。

杜荷虎的房间一样的破败,也就比他的那一间大了一点儿而已,里头简单的甚至连一个柜子都没有,衣服都是搭在一个床尾。

他看了一眼杜荷虎缝的针脚漏风的衣服,拿了下来,又找了针线,重新给他缝了一下。

陈十安也算不上是会缝衣服,但他做事一向严谨,将针脚缝的密密麻麻,就是丑的像一条黑蜈蚣。

这日头也太大了,陈十安在院子里头站一会儿都受不了,他想到在地里头干农活的杜荷虎,还是决定去一趟。

乡间小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陈十安挎着一个篮子,走路一崴一崴的。

挺高的个子,却有一点儿病恹恹的味道。

路上遇到几个给地里的男人送水送粮的女人,一个个的都往他的身上瞟,还有人扬声打趣说:“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虎家的知道给自己的男人送水了!”

其中一个身形消瘦,但五官不错,眉心一点儿比陈十安要艳红许多的一个哥儿看向陈十安的眼神与其说是嫌弃,还不如说是厌恶了。

陈十安知道他,杜荷虎的青梅竹马,对杜荷虎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只是他家人同样看不起杜荷虎是个哑巴。

再有就是,杜荷虎一家是十几年前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这才在村子里头落了根,根本就不是正经的本地人。

村里人大多祖上好几代都在这里,杜荷虎却独独一家,没有亲戚帮衬。

嫁给了杜荷虎,真遇到什么事儿的话,也是个麻烦事儿。

陈十安也不搭理他们,挎着篮子,远远地就瞧见了田地里头光着膀子,最打眼的杜荷虎。

陈十安走到地头的时候,杜荷虎也留意到了他,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就又忙自己的,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没办法,陈十安只好跨着篮子迈进了田地里头,左崴一脚,右崴一脚地朝着他过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儿。

一直走到身子都挨着杜荷虎的了,杜荷虎都只当是没看到他。

不少想看热闹的,眼神都往这边瞥着。

陈十安也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直接说了一句:“先别干了,喝点儿水吧。”

说着,陈十安就直接上手握住了杜荷虎刚深深扎进地里头的锄头。

杜荷虎看着陈十安握在那里,病态惨白的一只手,这才顺着那只手,朝着陈十安看了过去。

杜荷虎长得高大,两人又离得近,陈十安看他都得微微仰头。

陈十安笑着说:“太热了,喝点儿水吧。”

说着,陈十安把手松开,又就把篮子放在地上,将上头遮着的一块儿布给掀开,从里头拿出来了一个陶罐。

杜荷虎定眼看他,黑沉沉的眼珠子里头没有波澜。

陈十安把陶罐儿捧起来,递给他。

杜荷虎错开他笑着的一双眼,又去看他手里捧着的那一个陶罐儿,嘴角冷直的厉害,但还是把那个陶罐接了过去。

看热闹的见杜荷虎把陶罐给接了,都是神色古怪。

这里可都传遍了,那个哥儿可是一连走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又大病了一场,再没有出门过。

喝了一口里头的水,杜荷虎眉宇间蹙了一下。

陈十安跟他解释说:“我在院子里头摘了一点野生的蒲公英,煮了一下,这样喝的话能够清凉解暑。”

杜荷虎看他。

村里人没人会这么讲究,他不知道这蒲公英会不会真的清凉解暑。

但不会有人为了喝一口水, 特地煮水再放凉,还会加上蒲公英。

陈十安笑着问他:“好喝吗?”

杜荷虎是一个哑巴,当然回答不了他,也不会费那个功夫,有什么肢体表示。

陈十安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回应,又说:“你先坐那儿歇一会儿吧,我来干一会儿。”

说着,陈十安捡了刚才放在地上的锄头,可锄头在地里头扎的太深了,他拽了一下,竟然没有拽出来。

而杜荷虎就这么喝着蒲公英水,站在那里一直看着。

陈十安觉得自己没那么弱的,结果连一个锄头都薅不起来。

放弃了之后,他就只能有一点儿尴尬地呵呵了两声。

不过这里都是用锄头翻地的吗?

陈十安朝着四周看过去,见人家地里头用的,好像是一种叫耒耜的东西,就算是有犁,看着也十分的别扭。

像杜荷虎这样,用最原始的方法,也挺多的。

为什么,犁的设计太过费力,不好用?

犁的把手都是直的,历史上那种轻便易操作的曲辕犁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吗?

就在他正愣神的时候,手一下子被人给碰到了。

他吓了一跳,而杜荷虎已经从他的手里,把锄头给拿了过去,又用手臂将他往旁边推了一下,让他别在这儿碍事儿。

陈十安去把陶罐收拾进了篮子里头,又放到了一边儿,也没有走。

杜荷虎锄地,陈十安就薅一些荠菜,还有蒲公英,塞进篮子里头,打算回去蒸菜吃。

杜荷虎知道荠菜,还有蒲公英都是能够吃的,就瞥了他一眼没看,也没有管他。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地里头锄地,一个在地里头摘野菜,看着倒像是过正经日子的两口子。

这让村里人看着,更觉得古怪。

篮子里头的野菜都已经多的装不下了,但陈十安也不走,就坐在地头的阴凉地,一直陪着他。

知道陈十安一直都没有走,杜荷虎看了他好几次,也不知道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陈十安一次,陈十安就冲着他笑笑,笑的杜荷虎直皱眉。

渐渐地,日头斜到树梢后头去了。

现在才刚是天不算太热,还没有天黑,干农活更轻松的时候,村民都忙着干活,也顾不上别家了。

这时,陈十安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冲着正在干活的杜荷虎喊了一声:“我先回家做饭去了!等你回去哈!”

他这一声喊的,让杜荷虎夯进土地里头的锄头都顿了一下。

杜荷虎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应。

但陈十安觉得自己喊那么大声,杜荷虎肯定听到了,就挎着篮子走了。

陈十安记性不错,烧锅的时候,就凭借着记忆,用烧火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画着曲辕犁的样图。

修改了好几次之后,又用力学知识分析了一下,画出来的一张图,就跟他曾经在课本上看到的那个唐朝出现的曲辕犁彻底对上了。

他松了一口气,灶台里头窜出来的火光中,一张脸温暖又耀眼。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挡了一大片的阴影,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有多久了,就稍微反应了一下,朝着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看过去。

杜荷虎站在厨房的门口,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是杜荷虎走路没有动静,还是自己刚才太入神了,陈十安刚才竟然没有发觉有人在门口。

他冲着杜荷虎说:“你回来了?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啊,吓了我一跳……饭已经快做好了,你先去洗洗手吧。”

一句“突然”,杜荷虎皱了一下眉宇,似乎是有一些意见。

只是他一个哑巴,有意见也说不出来,就只能认了,照着陈十安说的洗手去了。

陈十安将地上画出来的图案又记了一下,这才擦了,端了蒸出来的野菜出去,打算跟杜荷虎说一下曲辕犁的事儿。

杜荷虎似乎还是有一点儿不适应,在霞光几乎完全落地,为了借光,摆在的堂屋门口小饭桌上面前,看着陈十安给自己布了筷子,一时间也没能伸手去拿。

陈十安就算看到了,也不在乎这些细节,说:“我今天看你在地里干活,实在有一点儿太费力了吧,人家倒是有用犁的,不过看着也都不太好用。”

说话的时候,陈十安一直观察着杜荷虎,想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

陈十安:“我觉得就平常用的犁,稍微改进一下,应该能省不少的力气。”

杜荷虎终究还是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陈十安看不出他的态度,只能硬是往下说:“要不咱明天试着,看能不能造一个犁试试?”

杜荷虎还是只吃饭,也不说话。

陈十安皱了一下眉头,将手里的那一双还没有夹过菜的筷子直接压在了杜荷虎的碗口上,逼着他看向自己。

杜荷虎看向他,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亮光的黑幕下,一双眼睛更显得黑沉,却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

陈十安知道他是个哑巴,又因为原主之前干的事儿,想来也不是多想搭理自己。

陈十安在现代接受的一向都是精英教育,事事讲究效率,在亲和的外表下,处事上也延习了父辈还有兄长的雷厉风行。

但他在面对这个哑巴的时候,到底还是软了眼神。

他轻声细语的,对着杜荷虎说:“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成吗?”

杜荷虎还是一直看着他,野兽一样平静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一点儿的情绪。

陈十安:“我不太懂木活儿,你应该懂,我刚才说的事儿,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点一下头。”

说完,陈十安手里的筷子,就松开了他的碗口。

杜荷虎看着下头的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十安没有威胁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而他也不觉得就一顿饭而已,就能威胁得了杜荷虎。

杜荷虎放在桌子上的手刚动了一下,陈十安就叹了一口气一样,说:“吃饭吧。”

他这样一说,杜荷虎刚才才动了一下的粗糙手指,又沉了下去。

陈十安有一些心不在焉地剥了一瓣儿蒜。

因为觉得杜荷虎对自己这态度也很正常,他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陈十安很是自然地把亲手剥的这个白白胖胖的蒜瓣儿放到了杜荷虎的碗里。

杜荷虎看着自己碗里白白胖胖的蒜瓣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十安又轻声说了一句:“吃吧。”

一顿饭下来,陈十安给杜荷虎剥了好几个蒜瓣儿,因为杜荷虎都吃了,陈十安还以为他口味重,喜欢吃,就又给他多剥了几个,都是亲自放到了他的碗里头。

等吃完了饭,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但月亮亮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快彻底天亮了呢。

陈十安没来得及收碗,杜荷虎就把碗给收了,魁梧的一个,拿着碗去了院子,又去厨房把锅给拎了出来,洗碗洗锅去了。

陈十安倚着厨房的门看着,心想,可真是一个老实人啊。

原主都这样对他了……虽然现在杜荷虎也不搭理自己吧,但还是该干活干活,还让自己吃他的粮,住他的屋子。

结果这吃完了饭,竟然还自己去洗锅洗碗。

虽然受益人是自己,但陈十安还是理解不了这个男人。

他心想,原主要是这样对他的话,他早就把原主给赶出家门了。

原主死了,他怕是连一个棺材都不会给他买。

越是想,越是感叹。

不过现在杜荷虎的好,杜荷虎的宽容,都是给他的,陈十安自然不会看不起他。

等杜荷虎洗完了碗,打算回厨房。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十安。

这人就这么站在月光下,倚着破旧腐朽的门框,龙章凤姿,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以言说的高贵。

眉心的一点儿菱形浅红,硬生生的让他多了一分的诡谲感,穿着糙衣麻布,更让他像是从山林里化了形的山妖,让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陈十安看着杜荷虎,问他:“明天吃什么,我给你做。”

杜荷虎垂下眼,在院子里头顿了一下,然后就拎着锅,端着碗,回厨房去了。

放个锅,放个碗而已,陈十安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去了这么久。

等的实在是有一点不耐烦了,他就回自己的屋里去睡了。

杜荷虎坐在厨房的那个小板凳上,健壮的四肢不知道往哪里放,带着一点儿的滑稽感。

他借着大片的月光,看着陈十安用烧火棍在地上画的,没有擦干净的那个图案,想到自己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失神了许久。

他从厨房出去,陈十安已经不在堂屋的门口了。

他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陈十安刚要躺下睡觉,就看到了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的杜荷虎。

男人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门都占了,从他身躯的缝隙进入屋里的月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十安转头看他的时候,被从窗户进来的月光头在身上投下一大片的月白,一张脸皎洁的不像话。

他有一点儿诧异地看着杜荷虎,问他:“你怎么来了?”

说完,陈十安看着这个男人,从他黑沉又平静的眸子里头,看到了一点儿欲言又止。

他想了一下自己在饭桌上说的话,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以为杜荷虎是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就试探地又问了一句:“你是过来找我睡觉的?”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有震惊,有羞赧,但更多的是古怪。

陈十安却只抓住了这个男人的羞赧,毕竟只有男人的羞赧对于他来说是有好处,有用的。

他笑着问:“不是吗?”

正说着,墙里突然掉下来了一块土疙瘩,差点砸到陈十安的身上,将陈十安给吓了一跳。

杜荷虎抿着冷硬的嘴唇看着他,眸子里头的古怪更明显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儿看不得陈十安的眼睛,便打算离开。

离开的时候,魁梧的身躯都似乎有一点的僵硬。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十安挑了一下眉毛。

杜荷虎走后,陈十安就这么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一个打算,出了房门。

杜荷虎房间没有锁,陈十安仗着跟他是两口子,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他就跟已经躺在床上的杜荷虎对视上了。

当着他的面儿,陈十安把门给关上,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儿,把鞋给脱了,上了他的床。

见杜荷虎一直看着自己,陈十安一边扯衣服一边笑着问他:“你看我做什么?你刚才不就是去找我睡觉的吗?”

说着,他还朝着杜荷虎的房间看了一眼,脚指头无意碰了一下他粗壮结实的小腿儿,说:“还是睡你这屋子吧,你这屋子宽敞一点儿,床也大一点儿。”

陈十安是个哥儿,不会像男人一样袒胸露背的,脱了外边儿衣裳,里头还穿着一个类似于马甲一样的薄衫儿,但这一脱,两条胳膊,还有大片的颈子却露了出来。

杜荷虎看着,眼神控制不住地深沉,只觉得口干舌燥。

只是陈十安看不清,在他一旁躺下后,问他:“你不睡吗,明天还要干活吧。”

又过了一会儿,刚刚坐起来的杜荷虎,这才又躺下来了。

一个男人,光是躺在他的身边,就让陈十安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厚重,沉重感。

这样的一副身躯,真压在他身上的话,能将他压的喘不过气儿来吧。

陈十安臆想了很久。

杜荷虎躺下之后,起初还是平躺着,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背对着他了。

陈十安看着杜荷虎的背影,眨了一下眼睛。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都已经过来了,难道这男人还要让自己主动吗?

明明一开始是这个男人到自己屋门口的吧,现在又搞这一套?

陈十安又想了一下,想证明什么一般,自己主动,朝着男人摸了上去。

谁知他刚碰到男人的身子,床板就发出砰的一声。

陈十安的脑仁儿都被震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男人给钳住了。

陈十安只反应了一秒,整个身子就都朝着杜荷虎贴了上去,有些费力地搂住了他魁梧的身子,几乎跟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杜荷虎老虎钳子一样的手,连他自己都感受不到力气了,但力气却大的让陈十安觉得整个胳膊都是疼的。

陈十安说:“以前是我错了,我是真的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阿虎哥……”

一句“阿虎哥”听到男人心颤。

“我疼……”

杜荷虎在手抖之前,松开了他。

陈十安终于放松了一口气,手又费力地搂着杜荷虎,但杜荷虎一直也没有一个什么反应。

这让陈十安不得不怀疑,杜荷虎这是根本就对他不感兴趣。

手腕还疼着,男人的身躯又实在是庞大,搂着太过费力了。

最终,陈十安只能放弃了。

他将手从杜荷虎的身上下来,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安静下来之后就闻到了杜荷虎身上的汗腥味儿,他有一点儿闻不惯,虽然连他自己身上都有。

最终,他背对着杜荷虎,就这么睡了。

他却不知道,在他陷入沉睡之后,一旁的男人却翻动了一下身子。

陈十安是听着院子里头的动静醒来的,动静其实也不算大,就是公鸡的嗓子实在是有一点儿刺耳。

陈十安听到了木头翻动的声音,一下想到了什么,就起来了。

因为起来的有一点儿急,又忘了自己现在是哥儿的身份,出来的时候就忘了穿外衣,只穿了一件薄马甲。

脚下丢着锯、尺、线、木的杜荷虎在直落落的太阳底下一看到他,就立马垂下了眸子,然后转身就朝着院门过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陈十安有一点儿懂了他的意思,虽然对这古代哥儿的身份有一点儿无语,但还是有点儿尴尬地搓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手臂,然后回去,穿衣服去了。

在他消失在堂屋门口之前,杜荷虎又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只是将头低下之后,杜荷虎看着地上堆着的工具,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陈十安穿了衣服出来,就看到杜荷虎已经挑了几个不错的木头。

他过去,在杜荷虎挑出来的木头中又挑了挑,指了几个,说:“就这几个吧。”

说完,陈十安想到自己好像在屋子里看到一些粗麻纸,都是乡下人清明又或者祭祖的时候,折元宝用的。

拿了纸,又去厨房拿了烧火棍,陈十安走到杜荷虎的跟前儿,当着他的面儿,当即就画了一张图纸出来,画的还是机械设计中的三视图。

杜荷虎看了看粗麻纸,又看了看陈十安,见他熟稔于心,而游刃有余的样子,一时有一些入神。

陈十安又看了看木头,手里的烧火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很快就又在图纸上标记好几个重要的数据出来。

陈十安留意到杜荷虎在看自己,一只手拄着烧火棍,偏头就朝着他看了过去,冲着他就笑了一下。

杜荷虎是个哑巴,有什么疑问的话也不会问,又不能跟旁人说话,就算是发现陈十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话,想来也为了避免麻烦,只会压在心里,闹不出什么事儿,也省的陈十安解释。

他是个哑巴这件事情,对陈十安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儿。

陈十安意思一下的样子,故意装傻一样,冲着问他:“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