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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的诗

半截的诗

    半截的诗

  • 作者:能睡是福分类:现代主角:江书年 薛谌来源:长佩时间:2022-10-05 11:42
  • 《半截的诗》by能睡是福,原创小说半截的诗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江书年薛谌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薛谌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他想要和江书年在一起,他喜欢江书年,虽然有病但依旧喜欢他。

    最新评论:温柔且固执x高傲且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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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周三。

当我的目光从窗外摇曳的香樟树枝上收回来,过去大概五秒,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一看到香樟树,就想起那日枝蔓掩映的南湖公园,我和江书年借着夜色和树影相拥而吻。

算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日之后,生活又陷入无聊的学习循环中,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其他。

我低头看了眼字迹潦草的试卷,还未来得及在答题卡顶端写上名字,下课铃声忽地地在教室上空炸开。

考试结束了。

指尖转动的笔没能拿稳,“啪嗒”一声摔在桌面上,声音在教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我怕这声响惊动到其他仍在答题的学生,略显尴尬地把笔拿起来,重新捏在手上。

不知因何缘故,最近越来越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转笔了,但手指不甚灵巧,总是没转几圈就让手中的笔溜走。我感觉这不是个好习惯。

我抬起头寻找收卷的课代表,无意间瞥向讲台上监考的化学老师,发现对方也在看我,大概是被我刚刚弄出的噪音吸引了注意。

试卷收走后,化学老师起身,走到我桌边,轻轻敲了敲:“薛谌,来下办公室。”

化学老师姓赵,是A班的班主任,平时经常随机找学生了解学习情况。

我以为自己被选中去汇报学习,所以没太在意,从后方绕出教室,径直去了办公室。

到达时,赵老师正在整理桌上刚刚收来的一小叠答题卡。

刚刚进行的考试是化学周测,级别不高,考完后由任课老师手动阅卷。

他见我走过来,在答题卡里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张,摊开放在办公桌上。

“赵老师。”

我走近看了一眼,发现单独挑出来的那张正好是自己的答题卡。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因为刚刚做题时有一道实验原理大题整道都不太明白,填空也填得很混乱。

看眼前这架势,他显然要现场给我改卷。

果然,他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红笔,对照答案,动作流畅地在第一页选择题的地方画了个红红的勾。

“前面做得还不错。”赵老师一边改一边点评。

但等翻了个面,答题状况就明显变得惨不忍睹。我把目光投向一边,静静等他改完。

再次看过来时,他正好在卷首写上一个硕大的“89”分。

分数和我预想的相差不大,我瞥了一眼错题,发现果然栽在那道实验原理题上了。

赵老师收起红笔,看了试卷一眼,又看向我:“怎么错这么多?”

我诚实回答:“有道大题没弄明白。”

他“嗯”了一声,没有去看那道扣分较多的题,反倒把其他失误的地方看了一遍:“做题慌慌张张的,你最近学习状态不太好啊。”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

最近学起来是有些吃力,效率也有所下降,但我把原因归结于难度上升,事又很多,产生了力不从心的疲惫感。

不等我说话,赵老师又补充:“最近学的东西难,但都是重点内容。”

“嗯。”

“有不懂的地方要来问老师,不要自己闷着搞,你看你从开学到现在主动进过几次办公室。”

“……嗯。”我有点心虚,因为遇到不懂的地方已经习惯问江书年了,从来没有询问过老师。

“或者可以去找江书年取取经嘛,他理综一直都好,都是同学,我看你们平常关系挺好的嘛。”

突然在化学老师口中听到江书年的名字,我愣了几秒,随后才想起开口应声。

接着赵老师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被我含混应答过去,差不多过去十来分钟,终于得到可以离开办公室的指示。

我说了句“谢谢老师”,随即转身,听见他突然意味深长地补充两句:

“薛谌,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最近老是走神。”

我有点晕,低着头走回教室后方的座位。

黑板边的小喇叭正在播报,这是学校一周一度的广播周会,一般在周三晚自习举行。

说是“周会”,其实就是教务处挑了个时间集中对违纪人员做全校批评。

“高二五班陈某、高二七班杨某,在寝室使用手机被巡查老师发现,现对陈某、杨某进行全校通报批评……”

“……”

刚刚做完周测加上被老师训话,我迟钝地感觉有点疲惫,掩面打了个哈欠,和其他同学一样百无聊赖地听着广播。

“高三十二班林某、赵某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屡教不改,为严肃校纪律,整顿校风,现决定给予林某、赵某记过处分……”

通报里被处分的缘由千奇百怪,但大都集中在玩手机、早恋被捉这两个方面。

起初我只是听个乐呵,但这次不知怎么,“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落在耳中,莫名变得有些刺耳。

还未琢磨出什么名堂,脑海中又浮现出班主任说我“最近状态不好”的情形。

……

最终我晃了晃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但也许是潜意识作祟,没能完全摆脱这些想法,于是晚上在寝室和江书年打闹时分心了。

他压低声音叫了我好几遍,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我们和外面隔着一层床帘,江书年肆无忌惮地来摸我的头。

“……没事,”我没有对江书年说实话,“就是有点累。”

“哦。”

江书年盘腿坐在我旁边,床帘顶上挂了一盏小夜灯,把他脸上有点担忧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他把数独卡片放到一边——我们最近常玩这个——然后凑近抱了抱我,突然冒出一句:“我害怕你觉得我太黏了。”

“啊?”我没料到他会有这种顾虑,迟疑了半晌。

……好像是挺黏糊的,和江书年确认关系以来,我俩天天凑在一起,晚上还要打闹聊天熬到凌晨,但我完全没有表现出反感啊。

我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有点疲惫,没有细想安慰他的话,敷衍道:“不会,我也喜欢黏着你。”

江书年眨了眨眼:“可是……感觉你最近一直很冷淡。”

“冷淡?”

我听后很不理解,因为无论江书年想让我做什么,我几乎都会答应。

接着他又补充:“好像一直都是我强迫你做这做那,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你也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

我因为他神奇的脑回路气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道:“如果真的冷淡,就不会准你在我身上亲来亲去了。”

我抬手碰了一下脖子,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红痕,是前几天江书年留下的,一直没有消散。

江书年沉默下来,垂着头思考了好久,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

我眨了眨眼,看到江书年把头垂得很低,小夜灯的光线从顶空发散下来,在他肩颈处形成一块不规则的阴影。

我感觉心底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先传来一阵眩晕,随后是明显但不十分强烈的痛觉。

从那次运动会之后,我一点也不喜欢江书年说“抱歉”。

他的“抱歉”并不频繁,但总是运用在一些我意想不到的细节上。

比如从食堂门口出来,他比我先走出去,忘记帮我将塑料门帘保持掀开状态。

比如写完作业后对答案,他看得太快,没把所有答案不同的地方都找出来。

比如刚才我明明只是在解释自己并不冷淡,他却像说错了话一样对我表达歉意。

这些不是什么大事,但江书年一句小心翼翼的“抱歉”总能让我很有负罪感,就好像他一直在迁就我的无理取闹一样。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喜欢说抱歉?”

江书年愣了愣,说:“……只是害怕惹你生气。”

闻言,我皱了皱眉:“在你眼里我脾气这么差吗?”

江书年像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面对他的一再退让,我的质问就像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我有点头痛,不想继续和他辩驳,并且感觉如果不及时制止,话题会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于是我打断他的话,凑过去示好般蹭了蹭他的脸颊,小声索吻:“亲我。”

江书年短暂迟疑了几秒,轻轻抱住我,但只是蜻蜓点水般在我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他含混道:“不想。”

“为什么?”

江书年哑着声音解释:“每次亲完后你都很困,就要回你自己的床上睡觉了,我想让你多陪一会儿。”

我没料到会得到这种解释,但仔细回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每次接吻过后,我总感觉大脑缺氧,困倦感便很快速地涌上来,我就想要赶快回去睡觉。

这种感觉最近才有,我以为是白天学习太过疲惫导致的。

为了安慰江书年,我只能小声解释:“寝室的床太小太挤了,等我们上大学在外面租房子,每天就不用分开睡,你想亲一晚上都随你。”

听我说完,江书年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变得开心,反倒又沉默下来。

我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于是双方都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变得这么压抑,又过去一段时间,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实在令人心烦,于是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处理。

我小声问:“那我回去啦?”

刚从床上挪了挪身子,江书年突然伸手把我揽到怀里,抱得很紧,然后将他的嘴唇贴近我的。

吻罢,我凑到他耳边强调:“以后不许随便给我说抱歉。”

当晚过后,我再也没有向江书年提起这件事,因为最近状态不好的是我,我不想连带着让他也受到影响。

但这一次倦怠期比想象中还要长,明明学习方法和时长与以前别无二致,就结果而言却总是不甚理想。

我时常感觉刷题变得不太顺手,周测成绩次次糟心,甚至连擅长的语文和英语都有点糊。

本月第三次,我被老师喊去办公室谈话。

这次是语文老师,拿着月考答题卡帮我分析试卷。

“选择题错了三个,”语文老师的红笔笔尖在答题卡上停顿几秒,“怎么错这么多个,就你的水平来看,错两个都很不应该。”

我有点心不在焉,随口解释:“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太好。”

语文做题实在很凭感觉,所以我平常没有刻意练习,老师问了几个与技巧有关的问题,我都答得磕磕绊绊。

“薛谌,你这样不行啊。”语文老师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内容极其直白。

我轻轻“嗯”了一声。

“你语文一直不错,不要因为不错就不学,平常多花点功夫给自己擅长的科目,高考看的是综合成绩,要学会平衡,知道吗?”

她话里的第二层意味很明显,我的理综自分科之后一直卡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区间内,她觉得我应该均衡各学科的时间,不要总想着练理综。

我不是听不懂话的人,虽然心里知道语文老师是为我好,但还是有点难受,感觉能力受到了质疑。

因而一整天心情都不大好,晚上吃饭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薛谌,”江书年在走出食堂后问我,“你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

他的“又”字有点刺耳,但我不想跟他计较这些,想了想,诚实跟他说:“月考语文考得很差,被老师说了。”

说完,又担心他觉得我幼稚,还在为成绩烦心,所以补充了一句:“不仅是语文,感觉最近学什么都不顺心,都没动力继续学了。”

江书年听后,很认真地安慰我:“没有关系,只是到了瓶颈期而已,熬过去就好。”

本来吃完饭后应该回教室上自习,但江书年的步伐偏离了轨迹,距离操场越来越近,他解释道:“去散散步吧,心情会好一点的。”

我看向操场,由于时间关系,偌大的场地上几乎没有学生,但一旁的篮球场还很热闹,他们好像不用吃饭也不用上自习,每天都争着在那里打球。

走进塑胶跑道,迎面扑来一股独特的塑料味,我终于开口问江书年:“你也会有瓶颈期吗?”

江书年笑了:“我的语文和英语不在瓶颈,在瓶底。”

他突如其来的无厘头也成功把我逗笑。

他又接着说道:“你看,老师和你都觉得语文考差了,但其实比我高好多分,十分还是二十分……而且不仅是我,比很多人都要高。”

“只是因为没有达到你的期望值,所以你才不满意,但已经很好了。”

我反问他:“如果你没有达到自己设立的期望值,不会感觉烦躁吗?”

江书年愣了愣:“会有点难受,但总地来说还好吧,下次努力呗。”

于是我刚要出口的抱怨话哽在喉际,因为他看起来比我豁达多了,关于我“害怕被超过”、“害怕失误”之类的顾虑,都因为他的一句“下次努力”变得苍白起来。

我不想让江书年觉得自己太重名利,所以识趣地闭上嘴。

学期快要结束时,我决定每周留校。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导致心情格外烦躁,而且每周在家里待上半天,还需要忍受和父母意见不合产生的大量摩擦。

他们变态的控制欲已经达到令我无法忍受的地步,走在家里,好像无时无刻不被监视,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窒息。

周日中午,我告知父母下周不会再回家,然后带上早早收拾好的生活用品,独自打车去了学校。

寝室在四楼,我有点费力地将几包杂物一次性扛上去,走到门口,勉强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过去约莫半分钟,紧缩的门才被推开一条缝隙,后面露出江书年略显颓丧的脸。

“薛谌……”

他看到我,勉强提起精神,把门完全推开,然后顺手从我手中拿过一个装满生活用品的口袋。

“我刚刚在睡觉,才听到敲门声,开门晚了……”

他嘟囔着帮我把所有东西搬进来,放在我的桌子上,等重新关上寝室门,才问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我这周留校,”我轻声告诉他,“不想回家了。”

他“哦”了一声,但没有继续询问,过了几秒,说:“我继续去睡觉了。”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困成这样?”

明明昨天晚上和我在微信互道晚安时才十点半,之后也没有再聊天,按理说这么正常的作息不应该犯困。

但看他的样子,神色萎靡,唇边冒出了点胡渣,眼眶下也隐隐有层黑眼圈,倒像是刚熬过夜。

“昨天晚上没忍住,通宵打游戏去了……”

我看着他站在桌边,打了个哈欠,心中有点失望。

——因为他都没有像平常一样询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而我进宿舍以来,把“心情不好”表现得那么明显。

算了,我想,家里带来的小脾气不应该影响在学校的心情。

但我还有话想给江书年说,趁现在寝室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小声告诉他:“这几天,我晚上不能陪你了。”

“嗯?”江书年揉眼睛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朝我看过来。

我向他解释:“……只是因为学习很累,每天晚上还熬那么晚,我有点撑不住,第二天早上会犯困,影响学习。”

江书年反手撑着桌面,把头垂得很低,然后回了一句:“好。”

我看着他,他脸上仍然保持着刚睡醒的迷糊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眉头微皱显出几分担忧,莫名有点可怜。

所以我走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周日晚上也有周测,等语文课代表把试卷收走,我起身走到江书年桌前。

“要不要现在下楼去逛操场?”

江书年放下笔,把桌上的资料拢了拢,笑着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他嘴上仍在询问,身体已经很诚实地站起来,和我一起从后门走出教室。

课间不过短短十分钟,但我感觉待在教室里闷热得很,也不想做什么事,索性叫上他去操场纳凉。

A班教室在二楼,连接着一个正对操场的宽敞平台,往下就是台阶,因而进出操场都很方便。

天已经黑了,我们沿着塑胶跑道慢慢往前走,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夏季的炎热,以及山城独有的潮湿气息。

我侧过头,看到江书年的校服短袖被风吹得鼓起一角,忍不住抬手去戳:“我……”

才只说出一个字,就被江书年同样只说了一个字的话打断:“你……”

我们都愣了愣,对视一眼,彼此的话没能说出口。

沉默半晌,江书年说:“你先。”

“哦。”

我深吸一口气,又好像突然被吹来的夏风打断了思绪,在心中整理了很久很久,才说:

“我最近在调整状态,你……你不要介意我时好时不好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

江书年碰了碰我垂在身侧的手臂:“没关系。”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小声说:“就是想跟你说这个,没别的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书年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笼罩在夜色中的楼房:“没什么,刚想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因为这奇怪的默契笑了出来。

但转念一想,询问我的心情都要变成江书年的口头禅了,隔段时间他就会问一次。

不知怎么,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点惶恐,有点不是滋味。

江书年仰起头,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发了会儿呆,说:“都是这样的,我有时也感觉烦躁,可能是因为期末吧,事这么多,难免焦虑。”

我其实几乎没有察觉江书年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顶多只是感觉他状态不佳,就像今天下午在寝室一样。

大部分时间里,他在我面前都很温柔,很厉害,能够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

听他提起期末,我说:“时间过得真快。”

“嗯。”

说话的间隙,我们已经围着空荡荡的操场走了一整圈,但彼此都没有回教室的意思,所以又继续走了下去。

江书年沉默不言,我张了张嘴,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但不知道什么样的话题才能讨论得久一些。

我其实有好多东西想要分享,比如最近抽空把海子的诗集又看了一遍,感觉写得真好,我还把他的《半截的诗》抄在了日记本上。

但这在我们之间不算一个好话题,因为江书年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读诗。

他的爱好都是一般男生会有的那些爱好,比如打球和看球,而我对这些东西又一窍不通。

所以没等我想出一个新鲜话题,上课铃声就从教学楼传了过来。

江书年停下脚步:“回去了?”

“嗯。”

操场离教室虽然很近,但也要走两三分钟,而我们又是听到铃声才往回赶,所以抵达教室时理所当然地迟到了。

后门被关上了,我们只能从前门进入教室,江书年先走进去,我在他身后拉出了两三米的距离,随之进入。

语文老师坐在讲台前,在我俩绕行回座位途中,用眼神警告了我们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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